庄婧溪冷笑一声,抬手就攥住了赵惠兰的后衣领,将人拎到庄玉瑶面前。
赵惠兰被窒息到脸都在涨红。
庄婧溪却不为所动,原本被她抵在赵惠兰喉间的匕首,轻飘飘地移到了庄玉瑶脸上。
她一边掐着赵惠兰的脖子,另一只手,却操控匕首在庄玉瑶那张娇嫩的脸上来回摩挲。
在赵惠兰惊恐的目光中,她慢慢地笑了。
她一双眼睛如同深渊般凝视着赵惠兰,“想救她吗?”
赵惠兰脸上的眼泪都要流干了,拼命地点头。
庄婧溪瞥了一眼身边的桑榆。
却见桑榆从袖中拿出了一张麻纸。
庄婧溪冷眼看她,不咸不淡地开口道:“那就签了这份认罪书吧,在这上头签字画押,我就饶庄玉瑶一命。”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赵惠兰。
仿佛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赵惠兰如遭雷击。
看清楚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后,她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窖。
赵惠兰唇齿发冷,难以置信地盯着庄婧溪。
这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活人,仿佛是在看什么恶鬼。
上头密密麻麻地写了她这些年,是如何戕害良妾毒杀庶子庶女。
每一条都特别的细致。
赵惠兰看着,都能想起当时的细节。
她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哆嗦得发不出一个音节。
怎么会呢?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赵惠兰身子发抖,夜间的风吹在她身上,她的恐惧无处遁形。
这个认罪书,她是万万不能签字画押的。
赵惠兰心一横,直接用尽浑身的力气,尖声喊:“救命——”
她一声声地喊,声音凄厉又无助。
仿佛这样,就能喊得这座沉睡的寺庙再次苏醒。
就能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可惜,她只得到了庄婧溪和桑榆那仿佛看笑话一般的目光。
庄婧溪好笑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几分同情和怜悯。
她在怜悯赵惠兰的不自量力。
可笑赵惠兰的无知。
庄婧溪掐着赵惠兰的脖子。
她轻笑一声,眼底渗出几分讥诮,“赵惠兰,我既然能在恭房这种不保证会不会有人出现的地方拿匕首指着你。”
“你又怎么能天真到以为,我不会早早地解决后顾之忧。”
她脸上的笑意逐渐扩散,像是在嘲讽赵惠兰的不自量力,“不到明天天亮,这寺里的人是不会醒的。”
“这可都是托了你的福。”
毕竟迷香,是赵惠兰亲自准备的。
也是赵惠兰亲手把刀递到了她手上。
庄婧溪手中的刀,逐渐往下移,缓缓贴在了庄玉瑶脆弱的喉间。
只要她再稍稍一用力,庄玉瑶就会命丧黄泉。
赵惠兰目眦尽裂,再顾不得什么,“住手!”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认命的声音从喉中溢出,“我签!我什么都签!”
“我求你了,你放过瑶瑶,她不能有事!”
罢了,不就是个认罪书,她签就是了。
她宁愿自己被人拿捏住了命脉,也不愿瑶瑶的前程受到任何阻碍!
她这辈子,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将瑶瑶捧上皇后之位。
只要庄府出了一个皇后,就没人记得她曾经是上不得台面的商贾之女。
只要她女儿做了皇后,就没人敢在背后议论她的身份。
庄崇山也不敢轻视她。
她和他,还会回到从前。
他们夫妻二人,依旧可以举案齐眉恩爱如初。
可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庄玉瑶必须得活着。
若是瑶瑶死了,她所想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瑶瑶必须得好好活着。
赵惠兰目光惊恐地看着庄婧溪,她生怕对方反悔,忙催促哀求道:“把这个认罪书给我,我马上签!”
庄婧溪并不意外,她挑了挑眉,示意桑榆将认罪书递过去。
赵惠兰咬破手指,心不甘情不愿,颤颤微微地往上面摁了个血手印。
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从此会有一个很大的把柄落在对方手中。
就算她事后想要将这个东西弄回来,想要杀人灭口也不能。
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人是谁。
面前的这两个人,长相均是平平无奇。
搁人堆里,十个里面有八个女子长得和她们相像。
庄婧溪欣赏着赵惠兰恐惧而又绝望的表情,面色淡然地将这份认罪书收好藏于自己的袖中。
她手里的刀尖,终于离开了庄玉瑶的喉咙,贴在了庄玉瑶脸上。
她唇角勾起一个笑,姿态散漫,神情慵懒散倦。
她扬了扬眉,漫不经心地道:“庄夫人最好,将今晚所发生的事牢牢地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她轻轻地笑了,“你算计别人我不管,可你要是敢算计到陆家人身上——”
她笑容一顿,神情骤然锋利,“我便将你所做的事,都一样一样地还到你的宝贝女儿庄玉瑶身上。”
她松开手,将刀尖在赵惠兰的脸上划阿划。
冰冷的触感令赵惠兰头皮发麻。
她从感觉仿佛有一条毒蛇在自己的脸上来回爬过。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方才匕首往她鼻边划过,她清晰地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把匕首,应当在不久前杀过一个人!
这样的念头一出,赵惠兰瞬间泪流满面。
她的眼神恐惧又忌惮,不敢与之对视。
庄婧溪却不会因为她害怕,就放过她。
就如同赵惠兰当年不会因为庄婧溪体弱,就放弃将庄婧溪送去郦阳一样。
她唇角弯起,看着赵惠兰,又道:“从今日起,陆家的任何一个人出了什么事,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我都会算到你头上。”
赵惠兰简直想要吐血。
这人的意思她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从今往后她不仅不能算计陆绾绾。
反而还要想法子保证陆绾绾不会受到伤害!
否则,这个疯子就会丧心病狂地将一切罪责都推到瑶瑶身上!
庄婧溪目光惊恐而又愤怒地瞪着庄婧溪,“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万万不敢再算计陆绾绾,可别人算计她凭什么要算到我头上?”
这话说得在理。
庄婧溪却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这是你的事,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