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婉儿还是第一回碰到有人上门推销东西的同时,还不忘将主人家骂上一通的。
她嘴角抽了抽,强忍了翻白眼的冲动,道:“你倒也敢说。”
“我说的是实话啊,姑娘,实不相瞒,这味儿实在是太臭了,我原本也不想过来的,就怕这味儿沾上了我这澡豆,可为了你们,我还是忍痛过来了。”
货郎说着这话,冷不丁抬头,就见罗婉儿正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他愣了愣,有些磕磕巴巴道:“不是,姑娘,我怎么觉得你有些面熟,刚过来的时候就这么觉得,如今仔细一看,还真是!”
罗婉儿扯了扯唇角,那货郎恍然醒悟:“原来是你,姑娘,原来是你啊!”
说起这话,他顿时就兴奋了一些。
“姑娘,我可是特意为了你来的,你这种娇滴姑娘,咋就受得了这种味儿,这澡豆你可真的买上两块,你都是老主顾了,我肯定给你便宜价格!”
罗婉儿一听到他这便宜价格,就想起他敲诈原主的场景。
这时,芸娘问了一句:“多少钱?”
“不贵,不贵,我这澡豆可都是好东西做的,二十文钱一块,保管你们用了以后还得找我买!”
二十文钱!
罗婉儿看着货郎这喜笑颜开的模样,直接就要赶人,偏这时,芸娘说了一句:“给我一块吧。”
罗婉儿诧异的看了芸娘一眼,却见芸娘朝她温声道:“婉儿,快去选一块,你素来爱这些东西,娘给你买。”
芸娘素来节俭,罗婉儿本还奇怪芸娘为何会舍得买这么贵的东西,原来,是为了她!
罗婉儿心中说不出的感动,一旁的货郎又将小罐子往她面前凑了凑。
“姑娘,要是喜欢就多选两块,我这里还有新进的胭脂水粉,你也一并看看吧,姑娘长得美,就得捯饬捯饬,不然哪儿对得起你这好样貌。”
“对,婉儿,你再顺道看看胭脂?”芸娘附和,她是诚心想给婉儿买。
一旁的罗婉儿则完全笑不出来,她只觉那货郎一张嘴委实厉害的紧,也总算明白原主为什么一口气就买了那么多的胭脂水粉。
少不得就是败在了这张极会忽悠人的嘴皮子上了。
“二十文钱?”罗婉儿淡声开口,拿一块澡豆在鼻尖闻了闻,又嫌恶的将它扔回了罐子里。
“你这不过就是用豆粉加了点药物捏的丸剂罢了,统共才多少钱的成本,你就卖二十文钱,你还真就敢要价?”
那货郎被罗婉儿说的一阵心虚,其实,这澡豆原本卖不了几个铜板,他只不过是想起了面前这主是个好骗的,这才抬了价格。
不过,他这种跑江湖的人素来脸皮就厚,就算被罗婉儿给拆穿了,他依旧面不改色的笑了笑。
“小娘子这说的是哪里话,你也说了,这里面加的有药物,这药物可都是些名贵的,这本钱管着呢,我哪儿能随便卖啊,顶多,我给您便宜点?”
“滚!”罗婉儿再没闲心去听这人胡说八道。
“婉儿,买一个吧,娘出钱。”芸娘拽了拽她,只当她是心疼银子。
一旁的业哥儿也掏了卖竹篓的钱出来,递到了罗婉儿跟前。
罗婉儿鼻尖酸了酸,又感动,又担心。
只怕芸娘他们会被骗,忙又补充了一句:“别信他,他骗人的。这澡豆哪儿值二十文钱,他以前就骗过我的钱!更何况,这澡豆,我也会做。”
芸娘一行人听得这话,皆是愤怒的朝着那货郎看了去。
货郎心中一虚,才知道罗婉儿还记得那事儿,脚底抹油就跑了。
业哥儿原本还想去抓人,替自家大嫂嫂要个交代,却被罗婉儿拽了回来。
“我也会做澡豆,你们要是喜欢,回头,我给你们做。”
“婉儿,你当真会做澡豆?”林芝芝有些不敢置信。
澡豆啊,那可是澡豆,有钱人家才用得起的,刚刚她也极为心动,只不过,那价格实在太贵,她只得断了念想。
“对,我会,回头我给你们做!”罗婉儿勾唇笑了笑。
她可会做不少手工皂呢!
那些手工皂可比澡豆好用多了,等她做好了手工皂,再买个大浴盆,正好泡个热水澡!
打定主意后,一收摊,罗婉儿就去打了一瓶菜籽油,又买了一些碱。
说来,手工皂最好用橄榄油,只不过,这地儿没得卖,罗婉儿只得选择了菜籽油。
手工皂极为简单,先将水加到碱中搅拌,直到水变成透明,方再加油搅拌,直搅拌到皂液粘稠,就可以导入模具冷却凝固了。
罗婉儿素来喜欢鲜花手工皂,而这个季节,山边最多的便是野菊花。
于是,才回家放好了炉灶,罗婉儿就带着两个孩子去山边采了不少野菊花回来。
罗婉儿掐了一部分的花卉,捣碎备用,另外一些花枝儿则被她装在陶罐中,引得三两只闻香而来的蜜蜂‘嗡嗡’作响。
“大嫂嫂,你真的会做澡豆吗?”青姐儿一脸佩服的看着罗婉儿。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罗婉儿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就去一旁找了几根木板做模具了。
青姐儿和业哥儿一眼不错的看着,眼里充满了好奇,直到罗婉儿用钉子钉好了模具,又开始搅拌碱水时,两个孩子才渐渐有些不淡定起来。
他们可看的清楚,那水中除了不断有泡沫生出外,还生了些热气。
他们大嫂嫂当真做的是澡豆?
两个小家伙对视了一眼,不过转眼的功夫,就见大嫂嫂又往那冒着热气的水中加了菜籽油!
两个孩子都懵了。
这澡豆怎么还要加油,那还不得越洗越脏?
素来坚信大嫂嫂做任何事都有理由的两个孩子,第一次有了解不开的困惑。
半晌,青姐儿终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嫂嫂,这真的是澡豆吗?”
罗婉儿点头,正要解释,就听院外传来了林芝芝的声音:“哟,金宝,这位姑娘好生眼熟,可不是咱村的吧。”
“她是刘小娥,我未过门的媳妇儿。”
赵金宝回了一句,倒似冲赵家小院里开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