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中一度寂静。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皆是一愣。
罗婉儿尴尬不已,正想寻个由头走人,就听外间传来了小二的声音:“长小姐,您怎么来了?少东家今日不在。”
那戴着帷帽的年轻女子又看了罗婉儿一眼,慌忙往外走,末了,还不忘拉上雅间门。
罗婉儿讶然,正当不解,又听外头传来了一道妇人关切的声音。
“思音,你表哥不在,你便在雅间中等等他。我和你外祖都有将你许给你表哥的意思,你可得多和你表哥接触接触。”
“是,母亲我送你。”少女带着羞敛的声音响起。
不多时,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
罗婉儿站在雅间处,她总算明白那姑娘为何那般熟悉了。
她可不就是李家表小姐,绣坊中那个喜欢富贵竹的病弱姑娘!
想着适才不小心听到的那些话,她也不好就这么出去,便寻思着等人走远了些她再出去。
约莫等了一刻钟的时间,察觉外头确实没有动静后,她才开门往外走。
外头早没了李家表小姐的身影,罗婉儿松了一口气,一路行到木梯处,却听一道带着调侃的声音响起:“姑娘这是等不及了?”
罗婉儿挑眉,顺着声音看去,就见李季风正从拐角处走来。
她愣了愣,也不多话,径直问他:“少东家找我有事儿?”
“确实有极重要的事儿。”李季风轻声笑了笑,手里的玉骨扇懒懒的朝着前面指了指,“雅间里说。”
罗婉儿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李季风已经大跨步的进了雅间中,而他身后的李余还站在一旁,朝罗婉儿比了个请的手势。
罗婉儿挑了挑眉,终是跟了上去。
“少东家找我有事儿?”站在雅间门前,罗婉儿适才问了一句,雅间门又被外头的李余关上了。
罗婉儿看了看雅间的雕花木门,一道柳眉凝成了麻花状。
李季风倚在圆腰椅边,欣赏着女子渐渐染上了怒意的一张绝美面孔,忍不住舔了舔唇角。
“姑娘你在怕什么?不关门,若是让别人听到不该听的,那可怎么办?”
罗婉儿顿了顿,想起适才自己也一不小心的听了回墙角,她面上有些不自在。
一抬眸,就看到李季风正直勾勾的看着她,此刻,那多情潋滟的桃花眼中,竟带着一股子笑意。
罗婉儿意识到这人似在打趣自己,顿时面色一黑。
“我倒不知道,李少东家竟这么闲,还会跟我一个送笋干的说什么机密不成?”
李季风见她似乎当真恼了,不由咳了一声,起身缓缓朝她走去。
罗婉儿眼瞧着那人凑自己越来越近,下意识往房门处退了几步,又引得李季风一阵轻笑。
“你!”罗婉儿想打人!
看着李季风那张欠揍的俊脸,她一双手紧握成了拳,忍了许久,方才将那股子冲动忍了下去。
就在这时,李季风又干咳了一声,褪下了那浪荡不羁的笑,缓缓伸手,朝她递了一个檀木盒子过去。
盒子极小,却很是精致。
只从那盒面上繁复的雕工便能看出,里面的东西,定是不便宜的宝贝。
可此刻,罗婉儿压根就没心思过问里面装的是什么,她只一脸见鬼的看着李季风。
他在干什么?
李季风是个在脂粉堆里混大的,从小到大,也没少送姑娘家东西,可像此刻这般,被别人用这样的目光盯着,还是头一回。
好笑之余,他也没有多话,只将盒盖打开,露出了里面那堆精巧别致的珍珠耳珰。
罗婉儿眉头皱的更紧了。
虽然早猜到那里面可能会装什么东西,但当真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一时间,她满脸戒备的看着李季风,脚下也不着痕迹的往木门处挪了挪。
李季风没有注意到她这小动作,含笑的打量了一眼她嫩白耳垂上的耳洞一眼,轻声道:“喜欢吗?我瞧见这珍珠耳珰的时候,就想到了你,也就你能配得上它了。”
罗婉儿心口一阵起伏,一张脸,彻底垮了下来。
忍无可忍,她咬牙道:“李少东家将我请来就是为了送这个的?我说了!”
李季风本就是个风流浪荡子,他是风月老手,自己又长了这样的好皮囊,他看上了,又想花点心思,也是正常。
回想着之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他,罗婉儿面色极度难看了起来。
就连着书斋那回······想来,人家也压根不是去买什么小人书的,人家摆明就是冲着她去的。
“不是,你,你这?”这是什么反应?
李季风有些懵,察觉到眼前女子那张绝美脸颊上的戒备之色,他犯了难。
不喜欢珍珠耳珰?瞧着也不是,那是因为什么?
失神间,察觉到女子已经趁他不备,拽住了门把手,下一刻,似要冲门而出,他眼中一跳,慌忙伸手挡在了门上。
“你这是何意?”李季风从来不知道,自己竟也有如此耐心的时候。
耐心到,想要仔细听听她的心声,了解她的喜好。
“少东家,我可不是你外头那些个莺莺燕燕,也不是你花点银钱就能招呼来的人。”罗婉儿咬牙切齿,“更何况,我已经有相公了。”
罗婉儿想,这李季风再混账,总归也不可能做那档子抢人妻子的事儿吧。
李季风胡乱的点了点头,他自是知道她与那些人不同,正要说话,他恍然听到了她后半句话。
“你说什么?”几乎同时,他凝眉朝她望了过去。
“我已经有相公了。”罗婉儿咬牙重复,“少东家还是快些收回你这珍珠耳珰,我受不起。”
李季风面色突变,那本含着春水的桃花眼,此刻,隐隐泛起了一股子凉意。
他低着门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几乎是下意识的嗤了一声:“姑娘这话说的莫名,我到底哪里让你不满,竟这般戏弄我?”
他李季风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被人拒绝。
短暂的惊诧之后,他胸腔里就只剩下了滔天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