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记》跟《胜义安》已经急眼了。
最开始他们谁都不想反击,就怕这事越闹越大,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可是在谢宾的一再逼迫下,他们也只能咬着牙打了。
操的,谢宾,你他妈真是一条疯狗!
那天早上,大哥刚吃完东西回来,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钱东来猛地就推开了门,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大哥头也不抬的问道。
“打得很激烈啊。”钱东来走到大哥身边坐下,不停的用手擦着脸上的汗水:“虽然《福记》跟《胜义安》的联手能够暂且压住谢宾的强攻,可是谢宾已经疯了啊,妈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是层出不穷,现在反而占据了上风。”
“很正常。”大哥叹了口气:“一个人最可怕的时候,就是他已经有了死意的时候,谢宾这孙子压根就没想活着,他只是想拉着他怀疑的人给李大胜陪葬而已。”
“他疯了。”钱东来苦笑道。
“不,这只是他忠心的表现罢了。”大哥把报纸放下,很认真的对钱东来说:“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这是一个局,杀了李大胜的人,是谢宾。”
钱东来一愣,满脸疑惑的问大哥:“怎么说?”
“李大胜在位的时候,《百联胜》的第二号人物,就是谢宾。”大哥缓缓分析着:“他虽然不怎么在道上出现,可社团里的大事,都是由他来办,而且从来没办砸过,这孙子能文能武,完全就是《百联胜》里众望所归的第二号人物,也是不少人心里推崇的下一任《百联胜》话事人。”
“但是呢,这孙子唯一的缺点,不,这个对李大胜来说,应该是优点。”大哥深深的叹了口气:“谢宾没有野心,我见过他很多次,那种从眼底散发出来的死气,不是能够随随便便装出来的,他已经对黑道没什么挂念了,别说是上位了,我估计,这孙子都已经不想继续往下混了。”
“死气?”钱东来有些想不明白,这孙子眼里怎么会有死气呢?
“没错,他经历了太多的人情世故,特别是百乐那件事,吴师爷跟我说过,百乐当初之所以想反,跟李大胜脱不开干系。”大哥摇了摇头:“可能是谢宾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强,也可能是这孙子忽然顿悟了,对于所谓的黑道,他已经看透了,也不想混了,看他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恐怕已经恨不得马上就离开黑道了吧?”
“从最近的局势来看,他好像不把《百联胜》当回事了。”钱东来说道,紧皱着眉头:“这怎么说也是李大胜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啊,照着谢宾这么搞,过不了几个月,《百联胜》就得垮了。”
“社团对他不重要,真相,这个对他才重要。”大哥笑了笑:“你给九山跟富贵带一句话,让他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在这个节骨眼上,咱们得坐山观虎斗,否则的话.......”
“我懂。”钱东来点点头:“招惹谁都别招惹上那条疯狗,要不然,后患无穷。”
在李大胜没死的时候,海城就是一潭死水,几条怀着各自心思的蛟龙,就蛰伏在水下,按兵不动。
这情况看似平稳,但他们这些主事人都知道,只需要一块石头砸在这摊死水里,那么这潭死水就得被砸混了。
那些本处于沉睡状态的蛟龙,也会渐渐苏醒,然后再度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此时此刻的海城,就是这个情况。
“准备准备,咱们一会儿去看看李大胜,给他上柱香。”大哥说道。
“好。”
与此同时,二哥在吴师爷家里,正唠唠叨叨的跟吴师爷说个不停。
“我就纳了闷了,这帮狗犊子是嫌咱们海城不够乱还是怎么的?”二哥满脸怨气的对吴师爷抱怨着:“咱们海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现在可好,闹得满城风雨,迟早打得满地血,这帮孙子!”
“他们打他们的,我们玩我们的,哪怕海城里随处可见腥风血雨,也跟咱们没关系。”吴师爷微笑道:“天,塌不下来。”
“我觉得吧,咱们迟早得被牵连进去。”二哥苦笑道:“咱们这几年被多少事牵连过了?难道你忘了?”
“有我在你怕什么?”吴师爷嘲讽道:“皇帝不急太监急,你怕个屁!”
“操。”二哥没好气的瞪着吴师爷:“我这不是担心么!”
说着,二哥似乎是看见了什么,猛地一转身,把目光放在了卧室的床头柜上。
这一瞬间,二哥的表情就变得无比暧昧了。
“小吴同志,最近你的品味变低了啊。”二哥促狭的笑着,冲着吴师爷挤眉溜眼的说:“趁着超市打折买的吧?”
吴师爷当时还没明白二哥是啥意思,顺着他的目光往卧室一看,只见床头柜上摆着一盒“拦精灵”,还是打开过的......
这种情况让吴师爷有些尴尬了,不,是很尴尬。
“别瞎看。”吴师爷想显露一下作为哥哥的尊严,一本正经的瞪着二哥:“当心我收拾你,妈的,看见这玩意儿你也不怕长针眼!”
“嘿,哥,我要是怕了,我是你孙子。”二哥拍着大腿笑了起来。
“车准备好了吗?!!咱们能不能早点走?!!非得在这儿跟你墨迹?!!!”吴师爷只感觉自己的脾气蹭蹭蹭的上来了,看那势头,似乎是恨不得一脚踹在二哥脸上。
估计他也是气急了,本来他的脸皮就薄,遇见这种事,能忍住不抽二哥都算是不错了。
“走吧,去看看李大胜。”二哥站了起来,笑道:“估计我哥都快到了。”
吴师爷点了点头,没说话。
这次他们去看李大胜的事,大哥是知道的,并且跟他们约好了,一会到灵堂那边碰头。
说实话,二哥跟吴师爷都很瞧不起李大胜这个孙子,就因为他反复无常,还特别喜欢当小人,但话又说回来了。
他是一个老辈子,既然他死了,那就得尊敬他。
死者为大。
这个规矩可不能坏了。
等二哥他们赶到李大胜的灵堂时,大哥跟钱东来已经到了。
“进去给李大胜上柱香吧。”大哥说道,表情有些无奈,他摇了摇头:“我刚跟谢宾聊了几句,我发现,那孙子真的变了。”
“变了?”吴师爷一愣。
“是啊,变了,变得不好对付了。”大哥叹了口气:“现在的谢宾,绝对比李大胜还棘手,那孙子心里可是藏着一条疯狗啊。”
吴师爷沉默了下去,似乎是在想什么。
“行,哥,那我先跟吴师爷进去上香了,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们吧。”二哥说道,随后便慢慢推着轮椅,跟吴师爷进了灵堂。
在灵堂之中,除开刚进来的二哥跟吴师爷,那就只有一个活人还在这儿。
谢宾。
“来了啊。”谢宾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了看二哥,笑了一下:“有心了。”
“应该的。”二哥苦笑道:“李哥是老前辈,我们不来,那可说不过去啊。”
谢宾嗯了一声,站起身来,走过去拿了两柱贡香,点燃,最后才拿了过来。
接过香,二哥跟吴师爷表情肃穆的朝着李大胜的灵位拜了三拜。
照片里的李大胜还是那副损样儿,一双眼睛微微眯着,似乎还在想着要算计谁,脸上的笑容依旧那么阴险。
或许这是黑白照的原因吧,也可能是二哥他想多了。
在李大胜的眼里,二哥清楚的看见了一丝解脱,真的,是解脱,仿佛是瞬间轻松了一般,笑容都真切了起来。
“我现在跟鬼荣的关系不太好。”谢宾看着遗照,头也不回的对二哥说:“但我知道,你跟鬼荣的关系很好。”
“嗯。”二哥点点头。
“你别插手,要不然你下了这趟浑水,你就别想上去了。”谢宾面无表情的说道,他这句话有点像是在威胁二哥,但二哥却很理解他,所以在回答他的时候,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我懂。”二哥耸了耸肩:“这件事你们自己解决,我绝对不插手。”
“谢谢。”谢宾忽然说道。
“客气了。”二哥叹了口气:“毕竟现在做事都得站在社团的立场上,不能乱来啊,要是放在原来,我肯定帮他。”
听见这话,谢宾忍不住笑了起来,深以为然的说:“对,我也这么觉得。”
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了一阵吵闹声,某个熟悉的骂街声,在外面霎时响起。
“操的!!!老子就是来上柱香而已!!!都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