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野心,是因为贪。
有些人的野心,是因为欲。
而二哥的野心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明白,或许也从未有人明白过他的野心。
“我只是不想让咱们再活得跟狗一样了,不想有人踩着咱们脑袋耀武扬威,不想再把自己的命随便交给别人........”二哥低声喃喃道:“我就想活得有尊严点,起码不会被人随便带走,还他妈差点废了我。”
傻哥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被他们从车里丢出来的时候,其实我是醒着的,但送进医院的时候,我晕了。”二哥脸上有种屈辱的表情,但更多的苦笑:“妈的,被他们众目睽睽的丢在大街上的时候,我就发誓了,我不想再这样过下去,我想........”
二哥并没有把话说完,手掌有些发颤。
“哥,你还得小时候吗?跟隔壁乡胡二子干架的那一次。”傻哥没有在意医生的嘱咐,拿出烟,递了一支烟给二哥,然后帮他点上,随后自己才点上烟抽了起来。
“记得啊,那孙子就是找死。”
“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傻哥抽着烟,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你跟他打架的原因就是因为我,那孙子说我是智障儿,生下来就是给我爹妈添负担的。”
说着,傻哥露出了笑容。
“我记得那时候你是拿铁铲子追着他打,跑穿了好几条街,那孙子脑袋都差点让你削出坑了。”傻哥哈哈大笑道:“那时候你就说啊,谁都不能欺负我弟弟,要是有人敢欺负我弟弟,我就操了他全家。”
二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心说,感情我这骂街的基因是从小就开始发挥了?!为毛我都没什么印象呢......
“从小到大,你都是带着我玩的,什么时候都是在照顾我。”傻哥说道:“你是我哥,谁都他妈不能踩着你的脑袋做人,谁要敢这么做,老子非得把他脑袋扭下来不可!”
“你是谁老子呢?”二哥骂了一句,笑得非常开心:“你就给我安分点吧,少让老子操心就成。”
“反正你决定了怎么做,我就跟你怎么做,大不了咱们干了一票,给你报了仇,跑路回东北呗。”傻哥耸了耸肩。
“得了,咱别聊这话题了,还不是时候。”二哥笑了笑:“算当哥的求你一次,你别背着老子去找事,这次的仇,还不能报。”
傻哥表情一僵,沉默了半晌,还是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既然那些人连白宝国都不怵,那么肯定就不会害怕大傻了。
如果傻哥现在去寻仇,下场无非就是一个死字。
二哥说的没错,这都还不是时候,就像是下棋一样,总得一步步慢慢的来。
又过了十来分钟,有混子敲门,说是吴师爷他们来了。
“老二,觉得怎么样了?”吴师爷在进病房后这么问道:“还觉得有哪儿不舒服没?”
“我没事,歇几天就行了。”二哥笑了笑。
“这事你别放在心上,白宝哥会给你个交代的。”吴师爷说道。
二哥点点头,说:“行。”
在这事里,白宝国虽然没有把二哥保住,但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给出一个交代,否则他这个老大就算是白当了。
连帮自己出生入死的人出口气都做不到,要你这种老大还有什么用?
哪怕对方是白道的,总得有个交代,没交代,这口气谁都咽不下去。
“钱东来他们弄来的三百万,老大不准备充公,让你们自己分了。”吴师爷说。
“好。”
吴师爷在医院停留的时间并不久,不到半小时,他就让几个催人的电话给叫走了。
聪明人就是事多,二哥这么对他笑着说道。
社团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得他上心,许多麻烦事也都得由吴师爷去擦屁股,可以说他是《东和贵》里最忙的人。
见二哥这么幸灾乐祸,吴师爷也有些无奈,这就是老板的身份民工的活儿,想赚钱哪儿能不受累啊?
刚把吴师爷送走,陈九山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给二哥带来了一个消息。
“咱们有三家场子让人给砸了。”陈九山焦急的说:“是《百联胜》的。”
“人逮住了吗?”二哥问。
“跑了,我们这边伤了十几个兄弟。”陈九山问:“要不我先跟大傻哥过去看看?我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别,既然人都跑了,那么过去也没啥作用。”二哥吃力的爬了起来,靠在枕头上坐着,笑呵呵的说道:“你去把老钱叫来。”
几分钟后,在得到了二哥的传召,钱东来一溜小跑的从马路对面的饭馆里窜出,嘴里还咬着一个肉包子,跑步的姿势风骚透骨。
“咋了?咱要有动作了?”钱东来进来就问了。
“不是动作的事,我就是忽然想.......”二哥欲言又止的看了看钱东来,示意让他把门先关上。
钱东来脸色一变,知道这时候不是能闹着玩的,接下来二哥肯定得说一些大事,于是他当即就一脚踹关了门,然后疾步走到病床旁边,严肃的说:“您说。”
二哥欣慰一笑,觉得这小弟算是收对了,多么的合自己胃口啊。
一边笑着,二哥一边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了一副扑克牌,这是先前他让哑巴下楼帮他买来的。
“来,诈金花,五毛打底的,上十块封顶啊。”二哥嬉皮笑脸的说道。
陈九山跟傻哥都不约而同的捂住了脸。
钱东来在当时真有种欺师灭祖的冲动了,真的,他当时看见二哥的那种贱兮兮的表情,就想拿起椅子直接.......
“输死你。”钱东来气呼呼的骂道,拉来一张椅子坐下了。
就是这样,二哥他们这群堂口的大佬,在自己场子被人砸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他们都龟缩在一个医院里玩扑克牌,时不时还为了两块钱破口大骂。
钱东来觉得吧,二哥算是让人打出后遗症了,绝逼是真疯了。
陈九山觉得吧,二哥在这种伤势下还能玩牌,绝逼是想死了。
傻哥觉得吧,二哥就是单纯的想玩玩牌而已。
实际上,二哥只是想好好静一静,不再去掺和什么社团纷争,就想跟几个兄弟一起打打牌,混混时间,让自己的脑子彻底冷静下来。
有人会问了。
被那群不知来路的人虐待成这样,二哥难道就没有怒吗?
答案是,有。
但是他自己明白,愤怒不能解决自己的事,如果让愤怒操纵了自己的行动,那么自己可就跟道上一些不知死活的莽夫一样了。
他很惜命,还不想死,但他还很记仇,睚眦必报。
两者结合之下,便导致了二哥出现了一些变化。
这一点,只有钱东来能看明白,陈九山跟傻哥只是觉得二哥变了一些,但真要说的话,还真说不上来是哪儿变了。
“老大。”钱东来在输给二哥高达十八块的巨款之后,他悟了,今儿这手气就不能跟二哥玩牌。
“咋了?别说你不玩了啊,赢家不开口输家不许走。”二哥洗着牌,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感觉你好像有点不对劲。”钱东来咂了咂嘴:“你笑起来的时候,比原来吓人多了。”
二哥一愣,把脸抬了起来,疑惑的问:“有吗?”
“有.......”钱东来点点头:“原来你笑起来的时候.....怎么说......就是挺亲切的吧......但是你现在笑起来......总让人感觉你有点皮笑肉不笑.......”
“你想多了。”二哥说道。
随即,二哥又发了一轮牌,冷不丁的问了钱东来一句。
“如果有个冒险的事让你干,你愿意干吗?”
“要看是什么事了。”钱东来看着手里的牌,回答道。
“大事。”
“办了这种大事能有什么好处?”钱东来说道,然后补充了一句:“不是说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主要是这事办了,对咱们有什么好?有什么不好?”
二哥看了看陈九山,又看了一眼钱东来,一字一句的说。
“办好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办差了,死无全尸,说不定还得死全家。”
“那么就办呗。”钱东来把手里的牌弃了,看样子是牌面太小,他也不敢跟着上,只见他满脸的笑容:“人这一辈子啊,就得活出个人样儿来,许多事就等于是个机遇,风险跟好处是共存的,哪儿有光得好处没有风险的事?”
二哥笑了起来。
“我能感觉出来,老大,你要办大事。”钱东来很认真的看着二哥,紧紧的盯着二哥的眼睛:“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吗?”
见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陈九山他们也都把手里的牌放下了,静静的听着。
“你信九山,这个我能理解,毕竟他就是属狗的,卖了自己都不能卖了你。”钱东来很直接的问了:“老大,你为什么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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