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楼中,原本即将散去的众人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子看向苏子兰。
何学至顿下脚步,神色中带着一丝疑惑,询问道:
“安王?子兰说得是哪个安王?”
苏子兰轻挑眉头,回道:
“何兄,长安城中还能有几个安王?方才从楼中出去的那位便是安王殿下。”
听了他的话,人群中突然有个年轻书生一拍脑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就说好像在哪里见到过那位公子,只怪元宵那日在天香楼中站得太远,没能将殿下的外貌记下,若是今日能够认出来,我也好向殿下请教一下诗词啊!”
闻言,那个谎称自己丢了银子的男子两眼一黑直接向后倒去,幸亏有人伸出手将其接住。
男子的心脏在剧烈跳动,原本是一时贪心想要将那五十两银子骗到手,谁料对方的来头大到这种程度,这次可算是把天给捅破了,不顾身边人的指责,慌忙地向楼外冲去。
骤然间,他的背影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只能听到一阵哭喊的求饶声。
“安王,安王殿下饶命,小人错了,不该贪图您的银子...”
何学至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赶忙捏住苏子兰的胳膊,焦急问道:
“苏兄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自然不会,子兰在云州就见过殿下几面,前几日在天香楼中也碰过面。”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何学至向董牛冲去。
“老董,赶紧去刑部把人拦下来。”
老董整个人愣在原地,早就傻了眼,被何学至慌了数下才回过神来,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向着楼外狂奔而去。
此时,众人的目光集中在紫衣书生身上,没有人再说那个白衣公子不敢与林秉文比试诗词,他不是不敢,而是不屑。
林秉文虽然也是一州解元,但是要论诗词,整个蜀国都没有人能够和诗妖相提并论。
仅仅是“蜀国第一诗才”的名号,就如同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横在林秉文面前,他之前挑衅杨安的举措,此时此刻,在众人眼里是多么的可笑与愚蠢。
当然,难受的人可不止林秉文一人。
千昀恨不得把自己这张嘴撕掉,她都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每晚都会将枕边的《长歌集》翻开浏览片刻,心心念念想着自己可以嫁给拥有这样才华的男子,结果对方今日出现在她面前,自己却对他出言不逊。
安王以后肯定不会再来了吧!
长安城中的青楼可不止宜春楼一家,其他几位花魁可是早就盼望安王光顾,明明自己是可以最先抓住机会的人,可却被她的短浅目光给葬送了。
想到这里,千昀的美眸湿润起来,泪水顺着她的脸颊一直滑落到衣襟上。
见状,何学至很是心疼,走上去安慰道:
“千昀,没事的,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多谢何公子,奴家今日累了,先回房歇息一下。”
千昀将泪水擦掉,略施薄礼便转身踏上楼梯。
祝妈妈叹出口气,迅速追了上去,得亏她机灵,没有冲上去多嘴,不然宜春楼改日可能就要被官府给查封掉。
何学至并没有感到恐惧与害怕,反倒显得更加愤怒,双手握拳,指甲都掐进肉里,这个杨安逛青楼还隐瞒身份,当真如成王殿下所说,阴险无比!
苏子兰从周围众人的口中探听到了事实的真相,感到有些诧异,何学至和林秉文竟然在不知安王殿下的身份的情况下刁难他。
若是换成某个普通人,岂不是要受他们的强权所压?
殿下所言果真不假!
这两人都不值得深交!
他收回思绪,头也不回的便向大门处走去,却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
“子兰兄何去?我还有事要和你商量。”
“不必了,何公子家世显赫,子兰高攀不上,先行告辞。”
凝望着苏子兰远去的身影,何学至再也忍不住怒火,将一旁摆放的花盆以及装饰品统统推到,怒喊道:
“你们一个个都怕他干什么?他只是王爷,又不是天子!”
就在此时,门外走进来个穿着青蓝色锦服的男子,脸上同样满是怒容,指着何学至怒吼道:
“狗娘的何学至,小爷好不容易撞到安王,还没来得及向他请教睡姑娘的方法,你却将他赶走了,看小爷不弄死你。”
继而,陈子松快步冲上前来,一脚就向着何学至踹去,后者感到十分恐惧,连忙将林秉文拽到身前抵挡。
但这一脚威力十足,直接将两人同时踹飞出来,相继砸在木制柜台上。
两人都是文弱书生,立即轻抚胸口惨叫起来。
陈子松冷哼一声,拍了拍手做为收场,如果不是他没来得及赶上茅房,导致没憋住...算了,不提这么恶心的话题,瞄了眼躺在地上的两人,转过身向大门外走去。
唉!不知何时才能够再次巧遇到安王。
众嫖客傻楞在原地,原本以为结束了,没想到还有更好看的戏,事情发展成这样,陈家可算是和何家结下梁子。
不过话说回来,睡姑娘还能有什么方法,裤子一脱不就成了?
不久后,何学至从地上爬起身来,捂住肋骨连着咳嗽几声,却无意间咳出两口鲜红的血液,顿时瞪大眼睛昏倒过去。
“何公子!”
......
长安大街上,丁忠驾着马车缓缓行驶着,又从徐七那里接过一只鸡腿啃下一口。
实话说,鸿月楼的鸡确实比不上天香楼,但他现在都饿得前行贴后背,也顾不得那么多。
杨安将一粒丸子丢入嘴中,幸亏跑得快,不然可能要被堵在鸿月楼里,特别是才子们得知悬挂在楼中的诗词是他的作品后,两眼都泛着光,恨不得把自己吃掉。
但身份暴露不完全只有麻烦,起码他不用再去刑部蹚浑水,只需要在王府中静待刑部尚书登门致歉便可。
杨安停下臆想,将饭盒中的鸭子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半递了出去。
徐七早就把之前的半只鸡塞进肚中,这次干脆鸭子腿都不分给丁忠,直接抱着啃了起来。
“老徐,给我分点啊。”
“嗯...额额...不给,你自己问王爷要。”
“那就别管我抢了!”
杨安听到外面的动静,将帷裳掀开一点提醒道:
“你两看着点路,要是撞到人,我回去就把你们两个绑起来吊在树上。”
但他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丁忠大喊不好的声音,继而马车疯狂地摇晃起来,最终还是撞在另一辆马车上,发出一声巨响。
“丁忠,徐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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