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能否为你看个手相?”
赵昆笑容和煦的望着苏锦儿。
“啊?这......”
苏锦儿目瞪口呆,有些不知所措。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看赵昆,不由脸颊微红。
但想来.....赵昆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让自己替她解围,于是轻声“嗯”一下,将头别了过去,不与赵昆对视。
赵昆暗舒了一口气,心说这姑娘好生玲珑,若是她不配合,自己还真下不来台。
想了想,赵昆便抓起苏锦儿的手看了看,然后扭头望向那老头:“老伯,既然你会看相算命,那咱们就来为这姑娘解命如何?”
“哦?”老头愣了愣,旋即饶有趣味的道:“怎么解命?”
赵昆沉吟道:“就是咱们轮流为姑娘看相,然后批命,谁批得准,就算谁赢。”
说着,话锋一转:“当然,批完命,还得解命,这样才能逢凶化吉。”
听到这话,老头略加思索,然后点头道;“好,那就依小哥所言!”
就如此,赵昆和苏锦儿找了个墙角,开始看相算命。
而老头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若有所思。
这相术,看的是“相由心生”,讲的是“望闻问切”。
所谓望,就是望人气色。
所谓闻,就是闻之以达。
所谓问,就是问之以事。
所谓切,就是摸摸搞搞。
这四条中,赵昆就知道摸摸搞搞,于是摸了摸对方的骨节,搞清楚了对方的生辰八字,然后沉吟了片刻,道:“姑娘,你这个手相,加上你的生辰八字,我算出来了,你是木命!”
话音刚落,四周围观的百姓顿时哗然。
“啊?这小哥真的会看相呀!”
“我还以为他在戏弄那位姑娘呢,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这位小哥俊朗,有才,真的满足了我对江湖艺人的所有幻想诶!”
“小哥,帮我也看个手相呗~”
就在众人争相起哄的时候,苏锦儿眨了眨眼睛,凝望着赵昆:“敢问公.....敢问小先生,何谓木命?”
起初,她也以为赵昆在故弄玄虚,没想到赵昆真的会看手相。
这让她不由有些诧异。
跟她同样诧异的,还有回过神来的老头。
因为赵昆的那番说辞,竟然是对的。
苏锦儿确实是木命。
只不过这木命有很多种,就是不知道赵昆能看出哪种木命。
这样想着,老头和苏锦儿同时望向赵昆。
却听赵昆又接着道:“有的人啊是杨柳木,有的是石榴木,你这个就比较特殊,乃是铁壁阿童木!”
苏锦儿:“.........”
老头:“.........”
“敢问小先生,这铁壁阿童木是什么?”
“是什么不重要!”
赵昆正色道:“重要的是你五行缺土。”
“五行缺土?”
苏锦儿歪头,一脸茫然。
赵昆摇头叹息:“五行缺土的人,今年呐,恐怕有一道难过的坎儿!”
“啊?”
话音刚落,苏锦儿脸色微变,怔怔的看着赵昆,想要确定他是不是在戏弄自己。
可赵昆的样子,好像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反观一旁的老头,眉毛倒竖,眼神犹如混沌中的一缕曙光,直射赵昆面庞,想要看清他的真实和虚妄。
老头姓徐,名福。
在历史上,乃是鬼谷子的弟子,曾由卢生引荐,为始皇帝治病,后来被始皇帝派去寻找长生不老之药。
泱泱中华五千年,历经无数朝代,看相算命之士,自古有之,而鼎鼎大名的几个人之中,徐福,鬼谷子,袁天罡,绝对算是奇人。
那些说徐福是骗子,没有过人之处的,纯属无稽之谈。
可即便如此,赵昆在徐福眼中,依旧是一片迷茫,前无因,后无果,混混沌沌让他看不出任何东西。
这么说或许有些玄幻,但在徐福眼中,赵昆的五行,九宫等位置,在不断变化。
这种变化,常人看不出来,但徐福却能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一定要用正常人能理解的方式来说,那就像是,他看一个人的鼻子,嘴巴,眼睛,都不在一个位置固定。
就像我们对着镜子看眉毛,本来你自己很帅,但是单独看眉毛,看一会儿你就会觉得:“哇,我怎么这么丑!”
就是这种感觉。
随着时间的推移,五官的位置会不断变化,没有一个固定的常态。
天赋异禀的人,会从这种变化中看到很多东西。
而徐福,便是天赋异禀之人。
当然,这只是作者的一个比喻,真正的情况并没这么夸张,但相术之说,绝对不是封建迷信。
古语有云,人有金、木、水、火、土,其中鼻属金,木属眼,耳属水,舌属火,口属土。
但一个人的属相看起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就让人很恐惧。
此时的徐福,瞳孔微缩,立刻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赵昆。
在他想来,这种面相是不可能存在的。
所以,赵昆现在的情况有两种。
第一种,赵昆是妖怪。
第二种,有高人替赵昆遮掩面相。
徐福并不担心赵昆是妖怪变的,毕竟妖怪再厉害,也有天道收拾。
再说,他这些年花样作死一般折腾,也没遭天谴,这就足以说明,赵昆不是妖怪。
倘若不是妖怪,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有高人替赵昆遮掩面相。
这种情况倒是很有可能,就比如他师傅鬼谷子,就曾为自己遮掩面相,化作尉缭子,替始皇帝统一天下,而后飘然远去。
“难道是师傅帮他遮掩的命数?”
徐福在发愁,赵昆同样在发愁。
赵昆发愁的同时,还要想着接下来的话该怎么圆。
他其实根本就不懂看相算命,刚才之言,纯粹是胡说八道。
毕竟就算他胡说,苏锦儿也会配合他。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批命,居然歪打正着了。苏锦儿出身青楼,命格之说,早就被春十三娘请人算清楚了。
因为青楼女子的最好归宿,肯定是被大爷赎身,而娶妻纳妾,最看重命格。
所以,苏锦儿轻拂胸脯,缓了缓情绪,然后有些担忧的望向赵昆:“小先生,敢问这五行缺土,您能破解吗?”
听到这话,赵昆看了看徐福,又看了看苏锦儿,佯装不悦的道:“你这么问,就是对我这个行业的侮辱!”
“啊?”
苏锦儿吓了一跳,想要行礼赔罪。
就在这时,赵昆话锋一转,笑吟吟的道:“当然了,你这么漂亮,我就原谅你了。”
苏锦儿:“........”
徐福:“........”
两人无语,赵昆也不在意,自顾自道:“这个五行缺土,我给你化解一下......”
说着,环顾左右,然后随手抓了一把泥土,放在苏锦儿手心,正经的道:“这样,你握着这把土,拿回家用布缝起来,然后放在身上七七四十九日,必能逢凶化吉!”
“哈?”
苏锦儿歪头,打量了一眼手中的土,心说这样也行?
可正当她疑惑不解的时候,赵昆却抬头望向徐福:“老伯,我这边已经看完了,该你了。”
“嗯?”
徐福皱了皱眉,旋即回过神来,有些好笑的道:“看相就免了,我已经算出来了。”
赵昆明显有些不信,但还是煞有介事的问:“那你说说,这位姑娘命途如何?”
“木命确实是木命,但并非五行缺土,而是血光之灾!”
“又来?”
赵昆翻了个白眼,鄙夷的道:“你能不能说点新花样?每次都这个,谁信啊!”
徐福无所谓的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已经算出来了,她有凶兆!”
匈……匈罩?
赵昆反应了一下,旋即小脸一红,朝徐福吐了口口水:“我呸你个老流氓,好不正经!这还需要算?”
说完,也不再搭理徐福,拉着苏锦儿就走。
“喂,你怎么把她带走了,这凶兆还没解呢!”
身后传来徐福的声音。
这老流氓好不要脸,居然还想当众解匈罩?
简直禽兽不如啊!
赵昆心中腹诽,拉着苏锦儿的手一路小跑,等甩掉徐福后,径直入了府邸大门。
.........
回到府邸,赵昆看苏锦儿身着单薄,便让桃花带她去换了一身厚实的衣服。
等换好衣服后,桃花将她带到了偏厅。
此时,赵昆正与苏锦儿交谈。
却听赵昆笑道:“今日之事,还要多谢苏姑娘。”
苏锦儿本以为赵昆会为自己继续解命,没想到却是答谢之言,不由微微一愣,眨了眨眼睛,随后敛起裙裾,弯身道:“公子......”
“呵,不用多礼,你帮了我就是朋友,没事的。”赵昆笑着摆了摆手,随口说道。
“公子莫非只是让奴家帮忙,不是帮奴家看相解命么?”
“啊......”
赵昆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
苏锦儿忍不住嗤笑了起来,两人的尴尬气氛,也在此刻瞬间化解。
只见苏锦儿歪着头看向赵昆:“奴家的名字叫苏锦儿。”
略微等了等,确定赵昆能记住这个名字后,方才问道:“公子此番为何要与那老伯纠缠?”
“害.....”
赵昆拂了拂手,然后表情复杂的看了看桌案上的茶盏,随后苦笑道:“并非我与那老伯纠缠,而是那老伯缠上了我!”
“啊?这又是为何?”
听到这话,苏锦儿愣住了。
虽然赵昆不过才十五六岁,但身材匀称、修长,端得是一副偏偏俏公子的模样。
可一老头,为何缠着公子不放?
莫非那老头好龙阳之癖?
想到这,苏锦儿脸上微微有些怒意,心说方才就应该好好教训那老伯。
她虽出身青楼,但不是柔若无骨的俏佳人,祖上也曾是将门,因此会点拳脚功夫。
不过,赵昆没琢磨苏锦儿美人救英雄的心思,只是有些好笑的道:“今日从城外归来,我看那老伯在买瓷器,不忍老伯受骗,就多了几句口舌;
没想到那老伯竟替我算命答谢,我不愿与他纠缠,便请了姑娘帮忙。”
苏锦儿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嗔笑道:“好个不知恩的老伯.....”
“可不是嘛!”
赵昆附和一笑,忽然反问道:“不知苏姑娘为何出现在那里?”
“这.....”
原本笑颜展开的苏锦儿,听到赵昆的话,顿时收敛了笑容,不由秀眉微蹙,原本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也变得我见犹怜。
看到她这幅模样,赵昆也收敛起笑意,轻声追问道:“苏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苏锦儿摇头:“倒没什么难处,只是这些年攒了些钱财,厌倦了风尘,便与丫鬟绿儿赎了身,自己过活罢了。”
说完这话,她下意识的瞥了眼赵昆。
却见赵昆很是不解的道:“我不是与春十三娘签订了合同,由你们组建‘纯欲女子天团’吗?这唱歌跳舞与风尘迎客,却是大相径庭啊!”
“虽是如此,但锦儿也不愿常驻青楼。”
“这......”
赵昆哑然。
他没想到苏锦儿这么果断坚决。
其实青楼生活,无非就是迎来送往,像她们这种红馆人,一般不会做皮肉生意,但为自己赎身却需要莫大的勇气。
因为她们只懂得唱曲卖艺,伺候客人,有关生活的事情,根本不擅长。
刚开始还能靠着赎身后剩余的钱财生活,可过不了多久,没了收入来源,只能越过越拮据。
女人,特别是古代的女人,哪有什么自由可言。
青楼红馆人,风光无限时,被人争相追逐,一掷千金。
可到头来,不过也是为婢为妾的命。
谁会真的把你一名青楼女子娶回家当正妻?
苏锦儿聪慧伶俐,《水调歌头》唱一遍就会,这样的女子不可能不知道世俗的常态,所以她离开春眠楼,肯定有别的原因。
心中稍微思忖,赵昆也没继续追问,只是朝门外喊了一句:“桃花,取些钱来!”
“公子,不用。”
听到赵昆要给自己钱财,苏锦儿连忙站起来婉拒。
赵昆笑了笑,摆手道:“你帮我的事,我还没有答谢你,虽然有些俗套,但也是一点心意。”
说完,又意味深长的道:“记住,咱们是朋友,以后有什么难处,记得来府里找我,就算我不在频阳,也可以去县衙找陈县令,他是我的门客。”
话音刚落,桃花拿着一个钱袋走了进来。
赵昆接过钱袋掂了掂,不多也不少,即没有土财主的暴发气息,也没有守财奴的扣扣搜搜。
总之,就还过得去。
迟疑了一下,他便笑着递给苏锦儿,但谁知道对方终究还是没有收下。
“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少年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罢了,罢了,既然遇到了,就再当一次好人吧!”
苏锦儿走后,赵昆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又朝门外喊了一句:“老吴,去查查到底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