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隐在铸剑之时不想费力去搜集原材料,于是常常免费替当地百姓诊病,只要帮忙搜集青铜废件即可,随便多少他统统收纳。
这让他换来了不少原材料,也让他医术的名气传扬出去,小弟找到他是恰逢其会。
小弟有些惊讶的看着徐隐,“你是个专门杀人的剑客,没想到竟然也会救人。”
徐隐说道:“有的时候救人比杀人有趣。”
“现在有一个人需要救治。”
“你爹谢晓峰?”
小弟面色复杂,说道:“阿吉。”
“走!”
徐隐来到谢晓峰疗养之所,他仍未醒来,周围却已聚满了附近的名医。
只看谢晓峰的脸色就知道他中毒已深,旁边的医生都跟着摇头,徐隐也跟着摇头。
小弟的神情却很严肃,冷冷的问:“怎样!”
徐隐随手探了一下谢晓峰的脉,又是摇头。
小弟对徐隐本就没有多少信心,他的主职是剑客而非医生。
他神色不善的从一个个大夫的脸上望过去,一一寻问,所得结果都是一样。
小弟已有些愤怒,他想杀人,想杀人且有能力杀人的人,自然会让其他人惧怕。
但有一个年轻医生依旧站了出来,他叫简传学。
简传学道:“那位先生身上的伤,一共有五处,两处是旧创,三处是这两天才被人用利剑刺伤的,虽然不在要害上,可是每一剑都刺得很深,已伤及关节附近的筋骨。“
他歇了口气,又接着道:“病人受了伤之后,若是立刻求医疗养,也许还有救,可惜他受伤后又劳动过度,而且还喝了酒,喝的又太多,伤口已经开始在溃烂。“
他说的话确实句句都切中要处,小弟也只有在旁听著。
简传学道:“可是严重的,还是那两处旧创,就算我们能把新伤治好,他也只能再活七天。“
小弟脸色变了:“七天!“
简传学道:“最多七天。“
“他受伤之后,被人敷上了金疮药,可金疮药也并非只是金疮药,里面藏着最毒的化骨散。“
他叹了口气:“金创药生肌,化骨散蚀骨,剑痕收口时,创毒已入骨,七天之内,它的全身一百卅七根骨骼,都必将化为脓血。“
小弟一把握住他的手,握得很紧:“没有药可以解这种毒!“
简传学道:“没有!“
他的回答简单、明确、肯定,令人不能怀疑,更不能不信。
小弟知道那位敷上金疮药再下毒的人是谁,正因为知道,他所以才痛苦万分,他甚至根本不可能去报仇。
因为那个人就是慕容秋荻,他的母亲。
他甚至知道慕容秋荻此举并非是想杀死谢晓峰,她是在折磨他,也是在逼他。
折磨他是为了报复,逼他,是让他重新变成剑神,重新成为以前那个只有满心空虚的剑神!
杀人诛心,而这也是一种报复。
只要谢晓峰愿意变回从前的模样,相信慕容秋荻一定会给出解药。
小弟已经彻底放弃的时候,徐隐却知道有一种办法可以解毒,不过那种方法比较残酷,没有某种药配合也是用不到的。
谷/span所以他没有开口,只是看着谢晓峰,谢晓峰此时已经醒了过来。
谢晓峰明显已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他面色平静,说道:“最少还能活几天?”
简传学道:“三天!”
谢晓峰听到这两个字,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他人看着他的神情反而充满悲哀。
小弟忽然转身冲过来,大声道:“你为什还要笑?你怎还能笑得出!“
谢晓峰却说道:“芸芸众生,皆为要活着,且想活得更好,所以行事便有诸般顾忌不得自由。你们说,唯有什么样的人,才可行事肆无忌惮全无顾忌?”
徐隐沉声道:“将死之人。”
谢晓峰看着徐隐的目光,大有同病相怜之感。
众人亦是恍然,也明白了谢晓峰之所以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还能笑得出来的原因。
谢晓峰坐在床上,目光一一扫过众人,问道:“如果你们还剩三天的时间,会做什么事?”
徐隐笑道:“可惜我还剩下的寿命百倍于此,虽时常会想死前要做些什么事,但却也不敢付之行动。”
简传学皱眉道:“百倍于三日…那岂非就是三百日?不足一年?”
众人惊讶,这才知道徐隐也是将死之人。
有一医生说道:“观这位兄弟气色如常,步伐矫健,实非是命短之相。”
谢晓峰说道:“那是因为你未曾看见他胸前的那道剑痕。”
徐隐笑道:“我只在女人面前袒露身体。”
谢晓峰问道:“徐兄弟死前,除了那场决斗还打算做什么?”
徐隐仰头思索,忽然一声苦笑,说道:“我已练成最好的剑法,睡过最美的女人,喝过最香的酒。
亦曾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言出法随,决胜千里之外!
若真到将死那一天,本已无憾,只希望能最后看一次日出。”
旁人都以为他是胡乱吹嘘,只有谢晓峰能感受到其话语中的真实。
“是你这样的人,我并不奇怪。”
他转头看向其他人,一个个问过去。
名医施经墨想要杀人,杀死自己最痛恨的那人,说起这话时已经面容扭曲,显然怨毒非常。
在这里侍奉的一个老女人想要嫁人,只要是男人且活的,都可以!她想体验嫁人的滋味,然后在最后一天将她的丈夫杀死,再体验当寡妇的滋味。
另一个相貌丑陋的郎中在这个女人离开后,说出自己的愿望,竟然是娶那个老女人为妻,让众人大感惊讶。
而一直温文尔雅,且又正直勇敢的简传学在故意喝醉后,终于愿意一坦心胸。
他说自己若只有三天,一定大吃大喝,狂女票烂赌,要把全城的女表子都聚集在一起,跟她们脱光了衣服玩捉迷藏!
说完这个,就连他的父亲都充满万分惊讶,大声斥责,“你怎能有这种想法!”
徐隐却哈哈大笑,说道:“这很有趣,我这一生就算再如何纵横捭阖,也从未品尝过如此放纵的滋味,死前一定要好好体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