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莲花看到李超的鼓励和示意之后,心中大定。反正也不知道说什么对自己有利或者不利,还不如照实说。在法庭上,就是应该说实话,这才有助于法庭查明事实。
许玲端正坐姿,眼睛直视着姚莲花,右手握着笔,左手平缓地放在桌子上,柔和却不失威严地开口问道:“姚莲花,你是从何时开始产生杀死叶添龙的意图?”
姚莲花哭泣着弱弱地答道:“我……我从来没有蓄谋过要杀死叶添龙。只是那天在酒店,叶添龙打我太狠了,他怪我在竞选前说了李超的好话,以致竞选失败输掉赌约,按照约定下午要去东门裸奔认错。
他觉得裸奔认错将丢尽脸面,喝了酒他放出狠话在裸奔之前先要打死我,边打我还边叫嚣着要我立马带着两个孩子从他眼前消失,否则会一次比一次狠地打我。”
“他打累了也喝多了酒,就睡着了。我越想越气愤,他打我太狠了,想到下午去裸奔之前还会继续毒打我,更让我寒心的是,他为了和小三蓝雨儿在一起,竟然不顾十多年的夫妻情分,赶我出家门,不分夫妻财产给我就算了,还要我单独带两个孩子。”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被抛弃了,我当时满脑子想的是,既然我的生活被他毁掉了,那他也没想过好日子,所以我就拿起了铁架子……”
姚莲花如实回答问题,让人一听就觉得她说的是实话,这样淳朴的女人不会欺骗。
听到姚莲花的实话,李超和善若却有点无语了,感情姚莲花杀叶添龙最大的原因还不是因为家庭暴力,主要是因为叶添龙要抛弃她,并且要她独自抚养两个孩子。
许玲追问道:“你的意思是受不了叶添龙的殴打,临时起意杀死他,那么你平时如何应对叶添龙打你呢?你们平时的夫妻感情又如何呢?”
姚莲花辩解道:“案发那天,叶添龙不是一般的打我,是将我不当人,把我往死里打。从我十八岁开始,叶添龙就一直毒打我,之前我想离开叶添龙,我跑回过娘家,要求离婚,但叶添龙找过来,家里人也劝我和他过,要我忍着他顺着他。”
“所以,我就一直默默忍受着,期待有一天叶添龙会改变。没想到叶添龙搞房地产发财之后,反而跟蓝月儿勾搭在一起了,为了他们两人长相厮守,他变本加厉打我,感情越变越差,但我始终认为叶添龙是爱我的,都是因为蓝月儿这个第三者破坏了我的家庭。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没有蓝雨儿,叶添龙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我也不会愤怒地杀死他。”
姚莲花的父母听了姚莲花的回答,不由得老泪纵横,他们当年是一味地劝姚莲花忍耐,那时他们认为女儿离婚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会让他们在乡亲面前抬不起头来。不过,他们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悲剧,当时赞同女儿离婚那该多好。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许玲继续发问道:“你杀叶添龙是因为他打你并且他要和你离婚,对吗?”
这问题暗藏陷阱了,李超和善若听得出话外之音来,许玲的意思是想追问姚莲花的杀人动机是否存在主观恶意。
善若紧张地看着姚莲花,生怕她一不留神就掉坑了。姚莲花却没有丝毫被坑的觉悟,不出所料地点点头,哭啼啼地答道:“是。”
善若无语了,这姚莲花有时候真是傻得可以。
许玲拿下一城,心中感觉很畅快,接着问道:“你用什么凶器杀死叶添龙的?”
“先用铁架子砸叶添龙脑袋,再用烂酒瓶戳他的喉咙。”
“铁架子多少斤?”
“可能有十七八斤。”
许玲盯着姚莲花的眼睛,大声质问道:“你用铁架子砸了叶添龙脑袋多少下?”
姚莲花思索片刻后,摇摇头答道:“具体数次我记不清了,大概十几下。”
许玲义正言辞地质问道:“姚莲花,你知道十七八斤的铁架子砸人脑袋,一下就可能会砸死吗?”
姚莲花流泪点点头,低声应道“知道”。
许玲尖锐地追问道:“既然你知道,那么你用铁架砸了十几下,你是否发现叶添龙已经死了?”
姚莲花左右来回甩头,头发四散,泪水横流,痛苦地回答道:“我不知道,我不能确定叶添龙到底死了没有。只是砸的时候,看到叶添龙身体动了一下,我就拼命地一直砸。”
许玲接着发问:“你用铁架子砸了叶添龙的头部之后,为何又用啤酒瓶进行割hou呢?”
姚莲花披着头发,咬着嘴唇,痛苦地答道:“我担心叶添龙还没死,怕他爬起来反而会打死我,所以我会用啤酒瓶再去戳他喉咙,确保他死亡。”
许玲语气陡然提高,急促地发问道:“你用啤酒瓶戳了多少下?”
随着许玲的这声喝问,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姚莲花身上,大家的情绪已经被许玲调动起来,随着一个个问题,逐渐感觉姚莲花的杀人手段确实显得残忍。
而这样发问也是许玲目的所在,通过一系列发问,将姚莲花残忍的杀人手段清晰地展现出来,以此证明姚莲花情节恶劣,主观恶性大,应该从重处罚,判处无期徒刑。
这就是许玲的控诉策略,这策略应该说相当精准、有效。她抓住了本案最关键一点,不管叶添龙过错如何,只要姚莲花因恨而极其残忍地杀死自己的丈夫,那情节就算很恶劣,应该严惩,这种情况下判处无期徒刑都算减轻了处罚。
李超将许玲的策略看在眼里,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他早有准备,他在静静等待举证质证阶段的到来,到时他会有强有力的证据推翻许玲的控诉。
姚莲花陷入了回忆,摇摇头心伤地道:“具体次数我也记不清了,反正那时我怕得要死,所以闭着眼睛使命去戳,大概戳了十几下。”
许玲再高声质问道:“戳了十几下之后,当时叶添龙的情况怎样?”
姚莲花眉毛蹙了起来,陷入不好的回忆中,哽咽道:“我……我看到了,他的脖子处一片血肉模糊,我知道他死了。当时我准备用啤酒瓶也戳自己喉咙的,但……但我想到了四个孩子,我……我舍不得他们。”
说到这,姚莲花大声哭了起来。这些苦闷压在她心里,需要发泄。
许玲毫不停顿,继续问道:“你用啤酒瓶戳了叶添龙十几下之后,叶添龙的脖子与脑袋是否仅仅只有二三公分的肉相连?”
姚莲花双手捂着嘴,热泪盈眶地点点头。众人看姚莲花的眼光又不一样了,这么狠,割hou割得差点就把叶添龙的脑袋给摘下来了,这还真够暴力的!
达到了预定的策略目标,许玲白皙的脸上闪过一抹微笑,随即端庄地对审判长说道:“审判长,我方讯问完毕。”
许玲果然名不虚传,一上来连珠般的发问,将姚莲花手段残忍、情节严重这关键一点套牢来。抓住了这个关键点,那姚莲花判无期徒刑,那就是大概率事件了。
旁听的众人感受了许玲温和却不失威严的讯问,心底暗爽,真觉得开了眼界,高水平的美女检察官提问水平就是不一样。
审判长孟清歌继续主持庭审,“辩护人询问被告人。”
轮到李超他们发问了,善若征询似的看了李超一眼,李超轻轻点点头,示意善若发问。
善若心领神会地微笑一下,随即回转头来看着姚莲花发问道:“姚莲花,案发前一段时间,你在哪里?”
姚莲花擦着眼泪,伤心地答道:“案发前叶添龙因为竞选民意代表失败的事情,对我进行毒打,我在超人律师帮帮团上向李超律师求助,李超律师和林律师你一起送我到了X医院住院治疗。”
“姚莲花,案发前一天你是否仍在住院,并于该天向法院提起过离婚诉讼?”
姚莲花点头道:“对,案发前一天,我还在住院疗伤。那时我委托了李律师、林律师你们两位去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
“当时,你为何要求和叶添龙离婚?”
“因为叶添龙在那段时间因为竞选民意代表失败以及蓝雨儿的事情,一直在毒打我、逼迫我带着两个孩子净身出户,我实在没法和他过日子了,因此准备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决定和他离婚。”
善若点点头,再次发问道:“你既然已经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而且你本人的伤并未好,还需住院治疗,为何你案发当天提前出院,还去东门的喜来登酒店和叶添龙见面呢?”
姚莲花脸悲戚地抽动了下,无奈地道:“那天早上六点多的时候,叶添龙就打我电话,说他已经知道我向法院起诉离婚了,他还说夫妻一场、好聚好散,离个婚没必要闹到法院。他叫我去喜来登酒店找他一起协商离婚事宜。并且还威胁我,如果我在9点30分之前没有赶到,他就杀了四个孩子。”
“叶添龙就是个暴力狂,我担心他真的会对孩子不利,所以就办了出院手续到喜来登酒店见他。”
善若继续发问道:“到了喜来登酒店的客房,叶添龙和你谈了离婚的事宜吗?他是如何谈的?”
善若刚刚提问完毕,那边姚莲花就双手趴在站笼的铁栏杆上,头伏在双手之间嚎啕大哭,那哭声撕心裂肺,听得众人心里一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