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的结果出乎意料的一致,又在预料之中。喻夫人只是与七公主因争一枚手镯发生争执,期间,七公主命令宫女要掌喻夫人的嘴,喻老夫人向公主下跪求情,才使得喻夫人没有挨打。之后喻夫人和喻老夫人乘马车回府,公主也随辰王爷离开灵阅阁。至于公主的脸,到底是怎么弄的,就不得而知了。而辰王爷的回答却是更令人出乎意料,他不承认自己看到水舞嘉的两个丫鬟打了七公主,倒是让瑾霓纱的说辞更显得无理取闹,栽赃嫁祸的意思尤其明显。
审问期间,瑾霓纱一直被堵住了嘴,没有人让她说话,连辩护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所有人的供词虽然简陋,却句句附和事实,都在情理之中,让人不得不信。如果说,真正天衣无缝的供词,才真正有问题,那么,他们的供词却是让人能够真正接受的。尽管很多人都知道,事实恐怕不是如此。不过,不知道的,会相信他们的供词,知道的,也不会拆主子的台。只除了秦溪云和瑾霓纱,所有人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
中午时分,喻玟和水舞嘉被留在皇宫,其他官员退朝还家。一些凤门和全校盟的人本来还想跟他们主子说说话,没想到居然被皇上留住了。反正知道主子住在京都喻府,有的是机会去拜访,就先走了。至于那什么无名山庄的庄主夫人,他们直接给忽略过去了。主子那么强大,你能想象她嫁给一个比她弱很多倍的男人吗?当然不能。所以,他们能说,根本就没有把喻玟当回事吗?能吗?
“喻大人,喻夫人,请,皇上在凤栖宫招待二位。”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太监领着两人,兜兜转转,终于带到了凤栖宫。
远远的,三个用蓝色玉石雕琢的‘凤栖宫’三个大字映入眼帘,高贵,清雅,却不显的俗气。浅蓝色的门窗,浅绿色的墙壁,白色的房梁屋顶,白色的大理石地板光滑明亮,白色的桌椅,白色的书架……整座宫殿都是浅色的格调,白色,蓝色,绿色,整个宫殿都是这种颜色搭配而成,清雅,素静,清浅。
水舞嘉一怔,眼中幽光一闪。这家伙怎么回事?哪个皇帝会把寝宫弄成这个样子?而且,要是她感觉不错的话,这些颜色,有些莫名的熟悉感,至于为什么熟悉,她现在不想深究。
“皇上,喻大人和喻夫人带到。”小太监对着瑾陌弯腰说道。
“嗯,你先下去吧。”瑾陌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对着小太监说道。
他,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或者说要对她说什么,还是问她什么时候成了亲……
“参见……”喻玟拉着水舞嘉走近瑾陌,刚要跪下行礼,就被瑾陌打断了。
“行了喻爱卿,今天朕就是请你们吃个饭,顺便为了七皇妹的事给……你家夫人赔个礼,就不用跪了。”瑾陌拦住了喻玟将要下跪的动作,说道。他其实只是不想让她跪,因为知道她不喜下跪,而且他也不愿意让她给他下跪。
“是,谢过皇上。皇上严重了,内人身份低微,受不得皇上如此大礼。”喻玟一愣,不知道皇上今天又想什么呢,整出这么一出。
“坐吧。”瑾陌对着两人说道,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受不受得住,他心里清楚就行了。他不敢看向她的眼睛,就怕自己会忍不住将她搂入怀中。如今这般情况,她恐怕是不想暴露身份,他不能给她添麻烦。
“来人,传膳。”低沉的声音,显露出主人紧张的心情。
不一会儿,一群宫女鱼贯而入,将一盘盘佳肴摆放在白色的大理石桌面上,然后本该留守的宫女,也被瑾陌挥退出去,室内只剩下他们三人。静静的吃着,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说话,一直等到吃过午饭,喻玟和水舞嘉从皇宫里出来,也没有弄明白瑾陌这到底唱的哪一出。
其实,他只是想要静静的看着她,只要能够看着她,就好满足。能够与她共同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就好开心,好开心。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在四年前就已经死了。就算这世间再繁华,也留不住了他乘风而去的灵魂。只是第一眼看到她,突然觉得,世间只剩下那一抹光明。他的整个生命,都是为她而活。
她说,我救了你,你要为我办事。所以,他尽心竭力,帮助她壮大凤门。她说,我给你机会夺回皇位。本来根本就不愿意做君王的他,一步步坐到今天的位置,只为这样她便有了一个国家做后盾。就算,将整个景国都变成凤门的附属,他也在所不惜。她说,你穿白色的衣服更好看,比较衬你的雪发。从此,他的身上除了白色再没有其他。她说,你的头发如雪一般,就不该将它们束缚,飘洒自如才是它的本色。从此,就算登基之日,必须戴上皇冠,他也没有束起一根发丝。
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虽然,那也许只是她无意间的一句感慨。可是,他愿意记住,并且都做到。只是,却不愿意让她知道。只是想,有一天,能够光明正大的叫一句‘凤儿’。如此,便好。
水舞嘉坐在马车上,静静的听着车轱辘压过地面的声音,想着喻玟应该会问道瑾霓纱的事,她要如何回答。对喻玟,怎么说都无所谓,但是,娘那里,她该如何?是继续瞒着,还是……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可以,她希望她永远都不知道她的身份。简简单单的生活,更适合那个热情心软的女人。满手血腥的她,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黑暗,狠毒的一面。不是怕,只是不想。
一路上,喻玟都是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回到喻府,王馨怡和喻明又是一阵担心的询问,知道他们都没事,皇上也没有怪罪,便安心了。
水舞嘉考虑了一路,最后回到屋里,对喻玟说道:“我们谈谈。”
喻玟一愣,看着从未有过这般认真的神色的水舞嘉,突然有些心慌。他感觉,她说的谈谈,一定不会是他想听到的话。但是,他还是说了一句“好。”
“你,曾经派人调查过水舞嘉的事情,必然知道,她在五年前曾经从山上摔下来这件事吧?”水舞嘉坐到椅子上,打算跟他好好把话说明白。
“……嗯。”喻玟一愣,想起他在成亲前曾派人调查过他未过门的妻子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她怎么知道了,又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但还是回答了。
“那,你可有听说过借尸还魂?”水舞嘉又问道。
“舞儿?”好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喻玟惊讶的看向水舞嘉。他早该想到了,他的妻子,与暗卫送回来的信息有很大的出入。当时只是觉得传言有误,没有深究,原来,是这样啊。
“不管你是谁,是什么,你都是我的妻子,我爱的女人。所以,不管你要说什么,都不准说离开我,好不好?不要说……不要……”喻玟突然心慌的站起身,将水舞嘉搂在怀里,宣誓一般的说道。只是想到今日在朝堂上风华绝代的她,越来越不自信,声音也越来越低。
爱?听到这个字,水舞嘉身子一颤。她从来不知道所谓的爱,是什么东西。这个男人,她对他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这是一个第一次对她说要守护她的人,也是第一次对她说爱的人,也是第一次让她有了想要在这个异世为了感情赌一把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四年前琪诺的一句百花园,他们如今或许就不会是这种僵持的局面了。
这四年来,由于她经常出去,他们之间的相处也不多,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与她设的幻境里的虚幻相处的。所以,总得来说,他们之间的相处,并不算多。或许,在四年前,他对她说守护的时候,她曾经有过一瞬间的心颤吧。只是当时的她不懂的情字,又阴差阳错的有了误会,以至于将当初的一瞬间的感觉忽略了。
其实这几年从凤门和雾门收集来的资料上,她早就知道了,所谓的百花园,不过是他用来安置各方拉拢他的人送去的女人。这些人大多是他们送去的奸细,用来监视无名山庄的。如果送回去他们还会再派人前来,倒不如把她们通通收下,安置到一起。所谓的百花园,不过是一个囚禁她们的牢笼。
林林总总夹杂在一起,她已经说不清对他到底要怎么处置了。因为王馨怡,所以她不想离开。如果不离开,难道真的要做他真正的妻子?王馨怡已经不止一次的明里暗里提醒她,她想要早点抱孙子。她曾经想过让喻玟纳妾,这样也就可以让王馨怡实现抱孙子的愿望。但是在贫困的山村,除了大户人家,地主之类的人,其他普通老百姓都是一夫一妻,纳了妾会让村里人说闲话,她也就没有提。
当初同意跟着喻玟来京都,也是因为,在京都的高官权贵里,三妻四妾就是家常便饭。既然所有人都这么做了,想必王馨怡也是可以接受的。只是,她小看了王馨怡这个做娘的对她的好。尽管刚来不久,就有很多官员合计着把自家女儿往喻府里送,但是都被王馨怡赶了出去,后来还指着喻玟的鼻子骂了他一顿,说什么他们喻家永远都只承认舞嘉这么一个儿媳妇,其他女人,休想进他们家的门。要是喻玟敢像别人一样,娶什么三妻四妾,她就当没有这个儿子,与他断绝母子关系。
从那以后,许多人都知道了喻府里有一位母夜叉的老夫人,都不再往喻府送人了。因为王馨怡把所有的骂名都承担下来,倒没有多少人说她什么。但也少不了有人说她,不知道给喻母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喻母竟做出这样的事。
不管怎么说,王馨怡对她真的是掏心掏肺,甚至几年的相处,她对她比亲生儿子都好。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对待她的儿子了。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一件事,真的是,好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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