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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窗户纸(1 / 1)

电话那头,姜聆抑制不住兴奋和激动,“真的好了?!”

“具体算不算好我也不知道,还没去找医生检查。但从早上到现在一直视力正常,都看得见。”

“那快去看医生啊!太好了太好了,我有预感这次是真的好了!”

已经平静下来的甄杳被她情绪带动,心里也再次波动起来,“等明天吧,我想再确认一下,然后再告诉其他人。”

“这样也好。”姜聆了解她的性格与顾虑,没有再劝,转而兴高采烈道,“现在是冬天,马上就快到寒假,等下学期你就能继续回学校上课啦!”

按下暂停键的人生突然得以继续向前,甄杳深深地松了口气,却忍不住道:“之前医生说我是心理原因才影响了复明,现在突然好了,难道是因为我把那些事全都放下了、全都忘了吗?”

“杳杳……”

姜聆清楚她这么说是因为愧疚,觉得自己就这么走出来是没心没肺,所以只能尽可能地安慰开解,害怕她好不容易好转的心理状态又钻了牛角尖。

“我们需要的是记得,而不是也把自己困在痛苦里,因为痛苦没办法改变什么,只有真正过得好活得健康,才是对叔叔阿姨最好的慰藉。”

“这些我都明白,只是刚才没忍住感叹两句。”甄杳很快笑笑,“我都知道的。”

姜聆忧心忡忡,“那就好。不过复明这么大的好消息,只有我们两个人分享怎么够?你连你那个大哥也不说吗?你们这两天不是在一起吗?”

身边能有个人让甄杳保持积极心态,效果肯定比她电话里几句安慰更有用。

“我……我不太想现在告诉他。”

“为什么?不告诉的话,他不是也会看出来吗?”

“我在他面前装看不见。”甄杳小声道。

姜聆傻眼了,“啊?”

“我跟你说个事,”甄杳犹犹豫豫地开口,“你不要告诉别人。”

“好,什么事?”

她有选择性地说了一些,中途几次听见姜聆的抽气声,末了总结,“大概就是这样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所以才想着和你说一说。”

“我的天,甄杳!”对方迫不及待打断她,“他说的人如果不是你,我就、我就——”

“你就什么?”甄杳心脏砰砰直跳。

“我就下学期回回考倒数第一名!”

“不行,万一你真的说错了怎么办呀。”她躺倒在床上,捂着脸边笑边说。

姜聆嘴硬道:“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对他来说难道不就是个小孩子吗?”

“什么小孩子,脸蛋身材你缺了哪一样?性格和棉花糖一样,外层软绵绵里面是夹心,又酸又甜,我要是男的早追你了,还轮得到别人吗?”

“停停停,哪儿有你说的这么好嘛……”

“等等!”姜聆突然大喊,“杳杳,听你这语气我才发现,你该不会……该不会喜欢宋渌柏吧?!”

“我哪有说!”

“说自己没说,却不否认我说你喜欢他!”

“……有人来敲门了,先不说了啊,我挂电话开门去。”

电话那头姜聆还在控诉,甄杳就已经心虚地挂了电话。

房门口安安静静,根本没人敲门。她攥着手机仰头平躺,半晌一只手抬起来捂住左胸口,感受着一下一下急促有力的心跳。

其实早在今天之前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了。这种事想欺骗别人或许可以,可是怎么欺骗自己呢?

在床上躺了会儿,甄杳坐起来靠在床头,一个个戳进手机屏幕上那些小图标,久违地享受着不用语音助手就能获取信息的快乐。

时事热点、八卦新闻,还有从前关注的各种设计师、摄影师。

突然,她一愣。

就在刚才宋历骁发了一条微博,内容简洁到只有一句话:“已经联系律师起诉,照片为私下拍摄,勿传播。”

微博转赞都破了五位数,评论直接关了,转发里带的内容也大多是附和呼应微博内容,依旧看得她云里雾里。

不过热门搜索词条里就明晃晃挂着相关内容,甄杳点进去一看,显示在最前面的微博是某个营销号整理的来龙去脉——

宋历骁前不久同意了某个摄影展的合作邀约,最近是宣传期预热,市场反响非常好。而今天上午主办方那边发了新一组宣传图,几张风景照里却混着两张人像,这一下引起了轩然大波。

众所周知,摄影师lix以风景人文作品出名,公开的作品里也没有任何单独出现在画面里的年轻女人。于是这两张图一出来,立刻引起众人议论。

甄杳往下滑动着长图,截取下来的微博评论猝不及防涌入视野。

“漂亮是漂亮,不过你们不觉得她的眼睛有点不对劲吗?”

“我家里有人是所以见过……这女的好像是个盲人啊。”

“真可怜,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

“过分了吧,瞎子还拿着颜料摆拍,当我们是傻子?”

“说不定是lix可怜她呢。”

甄杳手指半天没再动。

那两张照片里的人她当然不会不认识,因为那就是她自己。虽然那时候她还没复明,但是不妨碍她稍一联想就能发现是那次拿着喷枪画画时被拍下的情景。

评论里的冷嘲热讽让她仿佛一下回到了那次演讲现场,狼狈又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时被周围人议论说风凉话的情形。

她深吸一口气,接着把图片往下滑。

主办方发出图片后没几分钟就删掉了微博,接着有人披露出了照片主角的身份,还顺带“科普”了那场车祸的事故报道。

“我靠,一家三口在车上就活了她一个啊,活下来还成了盲人,好可怜。”

“人家这家底用得着可怜?”

“钱多怎么了,没爸没妈,这是要搞什么美强惨人设吗?”

……

甄杳看不下去了,蓦地把手机翻过来倒扣在床上。

旁观者只是看到一件无关痛痒的事事不关己地说几句,或好听或难听,议论的都是别人的人生。

没人在乎你是否真的痛苦,还有阴暗的人会幸灾乐祸。

对她来说,就是被迫重新回忆那些痛苦。

万幸她现在复明了,如果是还处于失明状态的时候得知这些,她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心情。

胸口一阵阵发闷,刚才还雀跃的心情彻底低沉下去,脸颊与耳朵的温度也迅速褪下。

甄杳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拉开半臂的宽度,睁着眼呼吸吹进来的冷风。

忽然门被人略显急促地敲了几下,紧接着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声线有些僵硬,像是刚才生了气此刻余怒未消,“杳杳。”

“哥哥?”她忙转回身,应声之后想起背后窗户没关,又赶紧回头把窗户关上,“有什么事吗?”

“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刚才在听歌。”

片刻后,宋渌柏才道:“先开门。”

甄杳快步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目光避开门口方向,“……门没锁。”

话音刚落,门开了。

宋渌柏走进来,停在门口没再向前一步,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窗边沙发上坐着的人,视线又扫过放在床头的耳机。

忽然,他又朝她看过去,“你哭了?”

“没有。”甄杳眨了眨眼,赶紧摇头,“刚才有点闷就打开窗户透了下气,可能是风吹进眼睛里的缘故。”

说完之后两人遥遥相对,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就在她撑不住想要开口的前一秒,宋渌柏终于开口:“网上的那些东西,你看到了?”

像是猝不及防的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开,甄杳顿时懵了。

“……什么?”

“你先把软件都卸载。”

她僵硬地笑了笑,“我想看也没办法呀,很多软件没办法读屏的。出什么事了吗?”

“你都看到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东西我已经让人清理了。”他仿佛还克制着怒意,不过这怒意显然不是对她的,“但难保不会有人再发出来,记住别看。”

甄杳咬紧唇艰难地点了点头,依然垂着眼不敢看他,“哥哥,你……你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知道的?

宋渌柏恍若未闻,“今天下午,我开车送你回去。”

她一愣,诧异地抬起头,视线猝不及防地碰撞交汇,目光各自无比真切地聚焦。

仿佛一脚踏空跌入陷阱,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时,甄杳后颈发麻,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和宋渌柏对视,也是第一次真正看到他、面对他。

过去失明时被她想象出的模样,和眼前的人慢慢重合。

他目光沉沉,深色瞳眸里的情绪晦暗难懂,明明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距离也并不近,但仿佛像是要把她给一口吞下去……

甄杳心跳加速,血液上涌。

有一瞬间她以为他要走过来,然而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转身走出卧室,把门轻轻关上了。

甄杳呆呆坐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盯着已经紧闭的门板。

宋渌柏知道她已经能看到了?什么时候知道的?难道是昨天她就没骗过他吗?

可是,怎么会呢?他又为什么不拆穿?

一想到自己一直在他面前蹩脚地“表演”,甄杳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下好了,她不用再担心怎么坦白这件事,宋渌柏看上去也没有想刨根究底问原因的打算,那她是不是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当作自己没隐瞒过,然后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

不过他们今天下午就要返程了,也不会有很多相处的机会吧。

最大的变数是今天大家就都知道她复明的消息了,她也没机会等到明天再验证。

甄杳失落之后又放不下心,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然后拧开门把手。

外面安安静静,什么动静也听不到,她只好小心探出头左右看了看,然后才慢吞吞地走出去。

宋渌柏的卧室和书房都跟她在同一层楼,离得也很近,没几步路她就走到了书房门口。

“宋历骁,你……这种低级错误……”

“律师……我让人处理……”

“马上给我滚回来!”

隐约的说话声传了出来,断断续续的,她听得不太清楚,唯独最后一句恼怒的冷斥无比清晰地传了出来。

宋渌柏很少有这样喜怒形于色的时候,语气和声音能这么重,可以想见他的怒火到了什么程度。

甄杳吓了一跳。这是在和宋历骁打电话吗?因为刚才她在微博上看到的事情?所以他刚才来的时候才一副生过气的样子……

她抬起手停在门前,结果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他刚才的样子,还有让她躲回房间的那个拥抱。

犹豫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没真的敲下去。

甄杳放轻脚步原路返回,没乖乖听话把微博还有其他软件卸载,而是把退至后台的微博界面打开。

国内名气最大的律师事务所已经发了声明,说要为某某摄影展主办方窃取宋氏股东宋历骁先生**、并为谋利私自发布的事进行起诉。

从前没有人知道lix这个摄影师的真实身份,现在一公开,网上又是一片铺天盖地的议论,甄杳随便翻了几条就没再看下去,毕竟前因后果现在已经很清楚了。

而一些随着点赞数增多开始渐渐上升的评论,她全都没看见。

“真·拍不出好照片就要回家继承家产。”

“我靠现在这个剧情,是什么豪门悲伤爱情故事吗?青梅竹马的两个人,一方突然遭遇不幸导致失明,另一方不离不弃却惨遭父母拆散……”

“笔给你快写快写!”

“想多了,之前这个甄家千金的成人礼还是宋家办的,受邀的全是有头有脸的人,媒体都报道过。而且她人现在也算是被宋家收养。”

“……怎么感觉更好磕了?!?!”

甄杳没看见的评论,此时都被另一个人尽收眼底。

书房里,宋渌柏越看眉头拧得越紧,最后直接黑了脸,立刻一通电话给徐承打了过去,“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评论怎么还没清干净?!”

“冤枉啊,宋总,已经按照您的要求都办妥了。”

“那怎么还有?”

“这……不可能吧。”徐承满头大汗,“不然您截屏给我看一下?或者告诉我发布微博的用户名?”

“自己去看。”

“好的好的。”

“等一下,”宋渌柏又把人叫住,“‘磕’是什么意思。”

“ke?宋总,您说的是哪个ke?”

“……”他脸色愈冷,“磕头的磕。”

“磕头的磕……哦!您说这个字啊,这个字是个网络用语,一般用于某对cp,也就是恋人之间令人心动的爱情,当体现这种感情的某种高光时刻出现的时候,粉丝就会觉得满足快乐,说‘磕到了’。”

“恋人?爱情?”

听着电话那头的男人咬牙切齿一般的声音,还有若隐若现的冷笑,徐承冷汗都出来了,不知道自己怎么触了逆鳞,“宋总——”

“你很了解?”宋渌柏打断道。

徐承干笑,“没有没有。”

“看来你每天很有闲情逸致,那就把报告提前两天交给我。”

“宋总!这——”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规律冰冷的忙音让他提前预见了催命符。

“徐总助,怎么了这是?”路过的叶秘书被他脸色和表情给吓着了。

徐承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摆了摆,吐出四个字:“谨言慎行。”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甄杳简直如坐针毡。

复明之后不能再装看不见他了,所以说话的时候不能总低着头,可是抬头看宋渌柏的眼睛又让她觉得格外有压力。

一个对视,都能让人脸红心跳。

“一顿饭都没耐心跟我吃了?”

甄杳正襟危坐,“不是的。”说完就拿起筷子去吃盘子里的菜,乖乖地埋头吃起来。

即便低着头,她也能感觉到对面的人极具存在感的视线,于是差点连筷子都不会拿了,夹个丸子更是几次都失之交臂。

忽然,面前的空盘子被一只大手拿走,她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就看见宋渌柏正用公筷一样一样地往里夹菜,选中的菜式都是她刚才一直在吃的那几道,最后才选了点别的。

盘子又稳稳放回她面前。

“谢谢哥哥。”甄杳伸出筷子戳进圆滚滚的丸子里,送到唇边默默咬下去。

宋渌柏看着她,没动筷。

半晌,埋头“专心”吃饭的小姑娘才没办法似地抬起头,飞快看他一眼就垂眸道:“你不吃吗?”

“不饿。”光看那些评论他就气饱了。

“还是多少吃一点吧?你下午还要开车呢。”

宋渌柏目光忽然一顿,盯着她不疾不徐地开口:“如果不是为了让你尽快做检查,我不可能这么早放你走。”

而宋历骁突然闹出的这事,也算是他决定再提前一点返程的催化剂。

他本来准备等她给自己摊牌,本来不准备逼她那么紧,但事情一在网上发酵之后他就顾不上了。

毕竟和她看见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后受到打击相比,他逼近一步导致她退一步并不算什么。

甄杳筷子停住,抿紧唇不说话了。

她觉得室内的空调温度可能有点高。

有层窗户纸,似乎已经很薄很薄了——前提是,她的感觉都正确的话。

“我也没想到我会突然好起来。”她干巴巴地笑了笑。

“那你告诉我,复明后看到我的第一眼,你在想什么?”

甄杳笑容僵住,默默放下筷子。

“或者我换个问的方式。”宋渌柏坐姿不变,眸色渐深,“昨晚在浴室外面,你能看见,是不是。”

“我……我那个时候……”

“记得你早上答应我的。”他淡淡提醒。

早上答应他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从此以后对他都要说实话。

甄杳这才后知后觉这个承诺的威力有多大。虽然她或许能继续隐瞒说谎,但是她突然并不想这样。

“看到了。”

“看到多少?”

“……我送药进你房间的时候不小心弄掉在地上,捡了之后站起身有点头晕,突然就能看到了,不过时间很短。”

“也就是说,在我出来之前。”

她窘迫地点点头。

宋渌柏却像并不意外似地,轻轻一抬下颌提醒她,“先吃饭,趁热。”

“你是那个时候发现的吗?”她讷讷。

他平静地“嗯”了一声。

“……好吧。”

“这些暂时都不重要。”宋渌柏勾唇,眉眼间只有一点淡淡的笑意,“恭喜你,杳杳。”

甄杳喉间发紧,拘束地笑了笑,“谢谢哥哥。”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后半餐她还问了宋历骁的事,但宋渌柏态度很冷淡,只说他会回浔城来把各种事善后。

饭后甄杳依言回房间睡午觉,然而却并没能睡着,以至于下午返程时又没忍住在车上犯困。

一开始她坐在副驾时是有些紧张的,这种紧张和失明时坐车不一样,她正一声不吭地默默调节,搭在腿上的左手忽然被一只大手握住。

“怕什么。”开车的男人盯着前方,分神道。

甄杳脸“唰”地热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宋渌柏收回手,她才又慢慢冷静。

她怎么总觉得,他在一点点地试探着自己的底线?假如没触底,那他就会不动声色地得寸进尺。

除开最初这一下握手,后面宋渌柏没再做什么,她才得以被困意拖进睡梦里。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医院了,刚得到消息的宋延辞激动万分,忙前忙后地替她安排好各项检查后才给远在澳洲的父母打去电话。

周惠直接喜极而泣,当即就决定买机票回国,也不再等到年前才回来了。

“回来?”等在诊室外的宋渌柏蓦地蹙眉。

宋延辞点头,“是啊,他们很激动,说是这么重要的事必须得回来。”

过了会儿,周惠在微信群里发了消息:等检查完,记得让杳杳跟我们视频!

宋延辞:好的。

宋历骁:检查?什么检查?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一直没人回答他。

宋历骁:我错了……可是不能因为我做错了事,你们就把杳杳的事瞒着我吧?

宋延辞:忘了告诉你,杳杳复明了。

宋历骁:???什么?!这么大的事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下彻底没人再回复,他也等不及回复了,直接一通电话打给助理,让对方帮自己再尽可能地买最早的机票。

……

当天傍晚,宋历骁从外省赶了回来,周惠和宋毕则身处返回国内的飞机上。

老宅内,气氛一度凝滞。

“对不起,杳杳,这件事真的怪我,是我喝醉了大意了,也没提防他们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来制造话题和热度。我已经让律师起诉主办方动手脚的人了,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我也会处理好,原谅我好不好?”

宋历骁满脸愧疚地半跪在沙发前,唇角有着可疑的淤青,看着她双手合十地诚恳道。说完还嫌不够,又不停歇地接着说了一大堆的好话,一次次地道歉。

甄杳打量着风尘仆仆、一赶回来放下行李就跟自己道歉的青年,第一反应是他的外表跟她记忆里的样子比起来好像又成熟了些。

她正想说“我不怪你”,旁边冷脸坐着的男人却先一步开了口:“需要我提醒你?律师是我安排的,网上的言论也是我让人清理的。”

宋历骁讪讪地笑了笑,“哥,谁能比得上你人手的速度快,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嘛。”

甄杳见状忙打圆场,先硬着头皮一通好话感谢宋渌柏,再接着对宋历骁表示这事她不怪他,搜肠刮肚地安抚两人才避免了更低气压的场面。

不过宋渌柏的脸色也并没有好到哪儿去,给她一种要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他绝对会给宋历骁一拳的错觉。

然而想到宋历骁唇角的淤青,她讪讪地抬手摸了摸鼻尖,觉得或许不是错觉。

至于宋历骁,也觉得今天自家大哥的眼神和表情格外吓人,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除了这件事外是不是还做了什么别的不该做的事。

“绝没有下次。”宋渌柏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半晌才沉声一字一顿道,眼眸里的冷意与威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宋历骁的神情难得格外严肃郑重,“绝没有下次。”

第二天,周惠和宋毕赶了回来。

看见站在门口迎接自己的小姑娘眼睛亮亮的,周惠眼圈当即又红了,尽力维持优雅地背转过身抹了抹眼角,却在甄杳一言不发地拥抱过来时前功尽弃。

两人情绪互相感染,掉起眼泪来让旁边四个男人手足无措。

“懂什么,我这叫喜极而泣。”周惠嗔道,嫌弃地看了宋毕一眼,然后转而捧起甄杳渐渐丰润起来的脸颊,噙着泪美滋滋地说,“看我家杳杳的眼睛多漂亮。”

“检查显示一切都好?”

宋渌柏颔首。

甄杳趴在周惠的肩头,心里骤然松了一口气,像是厚厚的阴霾被挥去,陌生而熟悉的阳光终于重新投射下来。

许医生说她虽然还有心结,但心理状态确实已经好了许多,不足以对身体机能再造成什么影响。

她不用担心一切又“得而复失”,终于可以坦然地和众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那就好,那就好。”宋毕连连点头,他也能给昔日好友一个交代了。

激动之后,一家人一起吃了顿饭庆祝。

“不是吧!大哥二哥都有过和杳杳独处的时间,怎么轮到我就直接取消了?”

“谁让你整出个幺蛾子?”宋毕冷哼,“就当是给你的惩罚。”

“那没有这事,你们就会让杳杳跟我住吗?”

周惠微微一笑,“当然不会。我们都回来了,哪儿还有让你们单独出去住的道理?你们可以不回来,杳杳陪着我们就行。”

一时间,餐桌一侧三个男人都沉默了,脸上表情各异。

宋渌柏抬眸看向斜前方,正好把某个抬眼偷偷看过来的小姑娘抓个正着。

甄杳心里一跳,慌里慌张地垂眸端起面前的热果汁喝了一口,酸甜的滋味一路灌进心口,热意则蔓延到了脸颊上。

糟糕,本来面对宋渌柏就心虚,有家里其他人在时就更心虚了,仿佛在做什么坏事。

……好像的确就是坏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几人都很有默契地又增加了回老宅的频率,而画展的事情收尾得格外快——摄影展主办方做出了赔偿,并发布了诚惶诚恐的道歉声明,道歉的对象也包括甄杳。

声明中相应的称呼,应宋氏律师的要求特意写为“宋氏股东甄小姐”,同时还恭喜她身体康复、重获光明。这下甄杳拿到宋氏股份的事彻底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网上对于她“失明”的议论也自然而然地失去踪迹。

而宋历骁个人的处理方式更为简单粗暴,直接公开表明从此不会再和任何第三方合作。

业内如何怨声载道甄杳不得而知,她不止一次地问宋历骁这对他本身的摄影事业会不会有影响,而后者则再三告诉她这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我不缺这些机会,也不缺这种所谓的资源。”青年笑得不以为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手刚一碰上去,一道冰冷的视线立刻就扫了过来。

“哥,你干嘛这个眼神。”

“我什么眼神。”

“要吃人似的,不就捏个脸吗,又不会捏疼她,我有分寸。”

甄杳坐在沙发上大气不敢喘,根本没勇气抬头去看宋渌柏的表情,直到他一言不发地端起杯子回了书房她才松了口气。

稍微平静下来之后,甄杳又想到了刚才看到的声明里的那个称呼。她很清楚宋渌柏让律师这么安排是为了给自己撑腰,虽然她并不在乎这些,但不代表不会为他安排的这些细节而感动。

……

慢慢的,生活似乎走上了正轨,宋毕也开始替她计划重返校园的事。

甄杳继续和周惠、宋毕一起住在老宅,其他三个人会在不忙的时候尽可能回来。或许是回来吃一顿饭,或许是回来住一晚。

明明最开始就是这样的生活,区别只是现在复明了,但她却挺不习惯的。

一开始还想不明白,后来甄杳突然发现,自己可能是有点舍不得。

这段日子以来,两个人的相处都在周惠、宋毕以及其他人的眼皮子底下,她看不透宋渌柏内心的想法,出于心虚也会有意无意地减少和他单独相处的时机。

但是,她心里忍不住有点失落,觉得那些还没真正理清的东西或许就要这样不了了之了。

直到一周后的某个傍晚,这是少见的没有别人在场,只有她和宋渌柏共处的一次。

男人拿着几份文件路过客厅,甄杳欲言又止地抬了抬眼,最后又赶紧心无旁骛似地紧盯着电视屏幕,攥紧了手里的玻璃杯。

然而他走过她身边时,一封薄薄的东西飘然落到她脚边。

甄杳本能地侧头往脚边一看,看清掉下来的东西时却一下子愣住了,下一秒心脏狂跳起来。

是一个信封,一个粉色的信封。

最重要的是,信封的右下角有个标记。

她记得很清楚,当初自己准备好要递给程迟的那封情书信封上,就画了这样一个小图案,之所以这么做是希望对方能认出这是自己的信。

然而当初没能起到作用的标记,却在今天让她认了出来。

“想看?”宋渌柏不知何时走近了,两个字低沉微哑地从她头顶落下来。

甄杳心跳如鼓,眼神躲闪,“我,我……”

她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就是宋历骁说的那封情书。”他轻笑,极淡的笑声下却像压抑着什么,“想不想知道,它是谁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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