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扬的手上动作干净利落,只一刀下去,便能看出,其用刀极稳!
汩汩鲜血早已在苏扬一刀落下之时涌出,染红一片,让人看不真切其中伤口。
可苏扬却丝毫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仿佛对伤口牢记于心一般,尤为娴熟,只几息的功夫,便削去了一部分坏死的血肉!
奚元清和陈温两人紧盯着苏扬手上的动作,脸上不由流露出一抹惊异。
苏扬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仿佛早已动了不知多少次刀,根本没有半点生涩!
奚元清看的明白,即便是军营中许多随军医师,处理起兵士们的伤口,也难以做到如苏扬这般!
哪怕军营中,受伤动刀、缝合,是常有的事情,但也还是比不上苏扬!
仿佛苏扬先前做过不知道多少次练习一般,一刀之下,便能见晓真正功夫!
袁弘慈浑身轻颤,硬生生忍着胳膊上传来的疼痛,咬紧嘴巴里的麻布。
他喝下的麻药,的确有效,让他的疼痛缓解诸多,可毕竟意识还清醒,眼看着苏扬在他胳膊上动刀去肉,那疼痛,依旧让常人难以忍受。
“擦血。”
苏扬全神贯注于袁弘慈手臂上的伤口上,来不及多说什么。
伤口中流淌出的鲜血太多,血糊糊一片,会影响他下一刀。
奚元清眉头微蹙,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陈温已经自一旁拿起擦血用的布匹,帮着苏扬轻轻擦拭去一部分鲜血。
苏扬动作尽可能迅速,袁弘慈没服用太多的麻药,迟早会有忍不住的可能。
终于。
随着苏扬最后一刀收下,最后一片坏死的血肉被他取了下来。
陈温则帮着处理起袁弘慈的伤口,情急之下,并没有让医师来做这些。
奚元清一言不发,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
亲眼目睹苏扬动刀,他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浓浓的惊讶。
但那惊讶又很快被他压下,转为不服气!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怎可能掌握这等医术?
他别过头去,不看苏扬一眼,以他跟随军营,行医多年的资历,如苏扬这般行刀,他……并非无法做到!
“袁将军,接下来……要缝合了。”
苏扬轻声对袁弘慈道,心中有些敬重。
那些麻药的量,绝对不足以缓解全部痛疼。
可袁弘慈愣是忍到现在,纵使呼吸急促,偶尔闷哼,也丝毫不曾失态。
不难想象,这么一位老将军,在战场上,又会是何等英姿!
袁弘慈脸色苍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来便是!”
袁弘慈缓缓点头,低喝一声。
苏扬不再多言,手中长针已经穿好了线,自伤口处飞速缝合起来。
“这缝合手法……”
陈温始终紧盯着苏扬的动作,看着苏扬针线游走于伤口之上,目光圆睁。
苏扬这缝合伤口的手法,他从未见过!
每缝一针,便会轻巧地打个结,各结缝线,互不相连。
可是,偏偏每一根线相互缝合起来,却给他一众丝毫不曾赘余的感觉。
随着伤口缝合,血肉缓缓粘连在一起,竟尤为贴合!
此时所见,陈温更是仿若恍然大悟般,他意识到,苏扬先前落刀,竟还为缝合做了考量!
奚元清本还别过头去,不愿看苏扬的动作。
可他听到身边陈温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忍不住瞥了一眼。
随即,他便注意到苏扬灵活的手法,神色再次惊异起来!
这缝合手法,即便是他,也未曾见过!
最后,苏扬手捏针线,轻轻挽了一下,袁弘慈胳膊上的伤口,已经被彻底缝合!
苏扬长出一口气,擦拭去额头渗出的汗水。
“幸不辱命。”
他向着袁弘慈缓缓拱手。
袁弘慈也不免长出了口气,总算治疗结束,他简直有些经历了一场恶战般的感觉。
他转头看了眼自己的胳膊,仍旧有疼痛的感觉传来,但能看得出来,伤口已经被缝合好了。
“这么快?”
袁弘慈喃喃道,看了眼一旁的奚元清。
缝合伤口,他本还做足了准备。
却未曾想到,苏扬的动作,竟然这么麻利!
即便是奚元清,处理起这种伤口,也不见得有苏扬这般速度!
奚元清早已浑身僵住,死死地盯着苏扬缝合的伤口。
他眼底深处,流露出深深的不敢置信!
这伤口的贴合程度,果真是一个年轻人能够做到的?
“袁将军,之后还需静养几日,这左臂,待包扎好后,便暂且先别动用了。”苏扬叮嘱道,“之后那祛除蛇毒的药方,以及青蒿素,也应当多服用几日。”
这么一来,袁弘慈的伤势和病情,便算是医治得差不多了。
“有劳苏太医和两位太医了。”
袁弘慈缓缓道,声音难掩虚弱。
苏扬和陈温摇摇头,而奚元清则脸色始终僵硬。
他被苏扬那一番动刀缝合,给震惊到了!
身为随军太医,他远比常人给为清楚,这么干净利落的动刀缝合,究竟得经历过多少次同等情况才能做到。
这苏扬才多大年纪?
何时经历过这些?
“苏太医,你这缝合之法,老夫从未见过,可有什么奇妙之处吗?”陈温询问道,苏扬的动作,依旧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这其实简单,我每缝一针,便打个结,这么一来,即使个别缝线断开,也不至于整个伤口裂开,对伤口的影响,也会小一些,从而加速愈合。”
苏扬缓缓解释,他这缝合手法,其实后世极为常见,称为“间断缝合”!
“还有,袁将军这伤口,是箭镞导致,若是有感染的情况,只拆除部分针线便可。”
听到此,军帐中一众医师,都不由再度打量起袁弘慈的伤口。
他们先前只觉得苏扬用针巧妙,未曾想,竟还有着这层用意!
苏扬将众人的反应收归眼底,目光在奚元清身上稍作停留。
自奚元清这里,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他的确是晋升太医了,可却资历尚浅,年纪轻轻,这虽是好事,但同样也有一些附带的麻烦。
如奚元清这般,因他的年龄和资历,不相信他的医术,估计大有人在。
即便有青蒿素的先例,也只会让人以为,不过是偶然!
若是这么下去,他利用这太医职位,所能做到的,便要减少许多了……
看来,之后得想想办法了!
这时,军账外,有着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任野眉头微蹙,当即掀开账门,袁将军伤势未愈,怎能让人轻易打扰。
苏扬随着向外看去,透过任野掀开的账门,他倒是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姜松白!
当日游园诗会,正是这位昭文馆的学士所主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