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柳元茵高兴离去的背影,柳轻絮扯着嘴角,满脑子都是问号。
回娘家就回娘家,跟她打什么招呼?
再者,柳元茵什么时候变如此孝顺了?就算魏氏身子抱恙她想回家尽孝,不该担忧和紧张吗,怎么会带着一脸桃花的笑?
“秀姑。”
“王妃有何吩咐?”秀姑从屏风外走进来。
“你差个人,让他跟着柳元茵,看看她离开瑧王府后会去哪。”她觉得还是要多个心眼,毕竟柳元茵是从瑧王府出去的,要是在外面出什么事,瑧王府也不好交代。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秀姑应声退了出去。
柳轻絮侧躺着,往被子里钻了钻,准备继续睡觉。
燕巳渊因为她失踪一事把御史台那边丢着不管,现在她回来了,御史台那边也松了口气,今日一大早把堆积成山的公文全搬来了府里,这会儿他们正在汀雨阁办公,她也不想去打扰他。
等她睡完一觉,已经到午时了。
秀姑把午膳端进寝室里。
柳轻絮下意识地朝屏风外望了望,问道,“王爷呢?他还在忙吗?午膳可用过了?”
秀姑回道,“王妃,王爷与几位大人还在汀雨阁议事,不过奴婢已经让人备好酒菜,一会儿就送过去。王爷还让人给您带话,要您先用着,他今日可能会晚些回碧落阁。”
“嗯。”柳轻絮心里暖暖的,他都忙得抽不开身了,可还是会想着她。
为了不让他再为自己分心,她当然是乖乖吃饭,好好休息,争取早日痊愈。
只是刚提起筷子,她突然又问秀姑,“柳元茵那边怎样了?她有回将军府吗?”
秀姑又回道,“王妃,柳侧妃的确回了将军府,但派去的人打探到,您祖母身子如常,并无大碍。”
柳轻絮眨了眨眼,“没大碍?那柳元茵怎么说‘祖母身子抱恙’?”
秀姑又道,“王妃,兴许是柳侧妃想娘家人了吧。”
柳轻絮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她始终觉得柳元茵这一次有些奇怪,可奇怪在哪个点上她又猜不透。
“不管怎样,叫人盯着将军府,她若是去别的地方,记得随时汇报。”柳元茵不是个善类,半年多的‘姐妹情’,她很清楚柳元茵这个人,骄纵又自私,毫无三观和道德感,为了目的可以随时刷新做人的底线。
“王妃放心,奴婢会让人盯好柳侧妃的。”秀姑一边为她布着饭菜一边应道。
……
栖霞宫。
看着被扔在栖霞宫大门外的尸体,苏皇后差点一口气没提上去而直接昏过去。
见宫女太监都吓傻了,她颤着嗓子怒喝,“你们也都死了吗?还不赶紧把她弄走!”
任务失败她可以承受,但她万万没想到燕巳渊居然让人把宫女的尸体送到栖霞宫来!
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送来!
“娘娘,瑧王之举实在是目中无您,您看此事要不要禀报皇上?”一太监小心翼翼的问道。
“混账!”苏皇后扭头怒骂,要不是凤袍加身,她都想给这蠢货踢上一脚!
她是可以拿宫女之死参瑧王一本。
可是宫女不是死在栖霞宫,而是死在瑧王府,她敢把这事闹大?
并且,瑧王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把尸体送回栖霞宫,就足以说明瑧王已经知道一些事了!
眼下沈宗明还在瑧王府,若把此事闹大,后果是何……
她不用想,也不敢去想!
“奴才该死……皇后娘娘恕罪……”太监一见她怒不可遏,立马跪地磕头。
“拖下去!”苏皇后朝旁边的宫人喝道。
很快,被瑧王府送来的尸体被宫人抬走了。
那名太监也被宫人架走了。
“柳侧妃呢?为何不见柳侧妃回来?”苏皇后冷着脸问道。
“回娘娘,柳侧妃和宫女月枝还在瑧王府。”另一名太监哆嗦着回道。
“她们还在瑧王府?难道瑧王把他们扣下了?”苏皇后一双美目布满了阴沉。
“回娘娘,瑧王府里的事无人知晓,但今早有人看到柳侧妃乘坐着瑧王府的马车前去将军府,想来瑧王应该没有为难柳侧妃和月枝。”
“没有为难她们?”苏皇后阴沉的目光里多了一丝不解。
燕巳渊究竟是何意思?
他把宫女的尸体送回栖霞宫,不就是告诉她,他已经知晓了一些事吗?柳元茵也是她派去的人,他为何又不为难柳元茵?
“娘娘,柳侧妃毕竟是瑧王妃的妹妹,想必瑧王是顾及于此,所以才没为难柳侧妃的。”太监小心翼翼的猜测。
“他做事会顾及人?”苏皇后瞪了他一眼,冷哼道,“他若会顾及人,还会把尸体送回来向本宫示威?”
太监低着头不说话了。
苏皇后眯着美目咬着牙,恨得五脏六腑都隐隐发痛。
早知道沈宗明如此没用,她就该一不做二不休把他除掉!
眼下他落到燕巳渊手中,而燕巳渊把派去刺杀沈宗明的宫女尸体送来,就是在警告她,他随时会找她算账!
沈宗明……
绝对不能留,否则她这一生就完了!
可瑧王府戒备森严,燕巳渊这个人又不好接近,她要如何做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沈宗明?
“皇后娘娘,外面风大,您还是先回寝宫吧。”陈嬷嬷关心的提醒她。
风大只是借口,主要是她在大门外如此站着,太惹人注意了。
苏皇后也听懂了她的意思。
正要回寝宫里,突然看到远处跑来一个孩子。
五六岁的模样,长得白嫩又精致,正撒着脚丫子跑得飞快。
两个宫女在他后面追着,不停高声喊着,“十皇子,您慢些,别再跑了,奴婢快追不上了!”
“十皇子,快回来,不然贵妃娘娘该生气了!”
小男孩时不时回头,看她们气喘吁吁的样子,稚气的小脸上洋溢着得意,“追不上!你们追不上我!哈哈!”
眼见他们快到跟前了,陈嬷嬷突然大喝,“放肆!谁让你们到栖霞宫来的?”
小男孩立马停下脚丫子,黑乌乌的大眼仁先是望着陈嬷嬷,接着又望向苏皇后,脸蛋上欢乐的笑瞬间变成了惊吓。
更受惊吓的还是两名追着他的宫女,瞧着眼前一身凤仪的苏皇后,扑通就跪在地上,齐声呼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小男孩似回过神,也跪下行礼,“彰儿拜见皇后娘娘。”
苏皇后美目中闪过一丝厌恶。
这不是刚晋升为贵妃的吕嫔的儿子十皇子吗?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到栖霞宫来捣乱!”陈嬷嬷指着两名宫女怒斥。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两名宫女吓得不停磕头求饶。
陈嬷嬷还想斥骂她们,苏皇后突然给她递了个眼色。
陈嬷嬷会意后,往后退了退。
美目暗暗闪转,随后带着一丝微笑,对两名宫女道,“十皇子还小,你们陪他玩是应该的,但一定要谨慎些,切不可让十皇子摔着了。”
“多谢皇后娘娘教导,奴婢们一定会看好十皇子的。”两名宫女见她没有生气,又赶紧磕头齐声应道。
苏皇后走到小男孩面前,将他从地上牵了起来,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彰儿要听话,以后莫要乱跑,要是摔着了,不仅你母妃会心疼,本宫也会心疼的。”
“嗯。”小家伙见她与自己母妃一样温柔,脸蛋上的紧张感都少了许多,甚至还恭恭敬敬地向她拜道,“彰儿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五六岁的孩子,正是玩心最重的时候,但他居然能随时收起玩心,且这般懂礼,还真是让苏皇后有些刮目相看。
她深深的打量了他一番,随即语气越发柔和,“好了,快回去吧,别让你母妃好找。”
“是,彰儿告退。”小家伙又拱起小手拜了一拜。
两名宫女见状,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带着他快速离开。
苏皇后眯着眼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突然道,“陈嬷嬷,派人好好看着十皇子。”
陈嬷嬷观察着她的神色,立马就领悟到了。
“是,娘娘,奴婢定会派人‘好好’看着十皇子的。”
……
瑧王府。
柳轻絮没想到,燕巳渊这一忙就连续忙了好几日。
她理解的同时又愧疚不已,要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丢下公务不管,皇上那里没责备他已经是开了大恩了,现在她回来了,他自然是要把那十来天堆积起来的事一一处理好。
他忙他的,她也安静的养着伤,对于苏皇后的事,他们也不急,反正沈宗明被他们看管起来,最着急的那个人应该是苏皇后。
而说去将军府看望祖母的柳元茵,一去就是好几日,等到第五天了才从将军府到瑧王府。
还不等柳轻絮撵人,她自己就提出要回宫去了。
“大姐,您身子没什么大碍了,茵儿也该回宫了。”
“……”柳轻絮无语地把她盯着。她要回宫便回去,还有必要跑来跟她说明吗?
柳元茵说走就走。
柳轻絮目送她转身,突然盯着她的脚。
她虽然穿着长长的襦裙,但裙摆随着脚步摆动得有些奇怪,好像腿有什么问题似的。
“小妹。”她脱口唤道。
“嗯?”柳元茵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她。
“你腿怎么了?”她想问清楚,不是因为关心柳元茵,而是怕柳元茵出了什么问题最后赖在她头上。
“我……”柳元茵不自然的夹紧双腿,两只脚也紧紧并合在一起,“没……没什么,我只是最近照顾祖母未能休息好,所以走路才没什么劲儿。”
“是吗?”柳轻絮柳眉蹙起。魏氏什么事都没有,她照顾个什么劲儿?
“大姐,时候不早了,我得趁天黑前赶回宫里去。”柳元茵说完,快速地离开了她视线。
等她一走,柳轻絮赶紧朝秀姑问道,“派去的人确定没发现她有何问题吗?”
秀姑很肯定的回道,“王妃,派去的人一直在将军府外守着,这几日都没见柳侧妃出过将军府。”
柳轻絮心里始终纳闷。
不是她直觉的问题,而是柳元茵的表现本身就很奇怪。
秀姑突然想到什么,“对了,王妃,听探子说,前两日您的表哥到将军府探亲,现在还在将军府呢。”
“我表哥?哪个表哥?”柳轻絮努力地翻寻着脑子里的记忆。貌似柳景武在外乡是有亲戚,可是来往得不多,加之她原身不怎么受魏氏这个祖母待见,所以跟那些所谓的亲戚更加不熟。
“王妃,好像是您表姑妈的儿子,叫什么不知道,将军府戒备也森严,探子能打探的事并不多,还请王妃恕罪。”
“没事,我就是好奇问问,你跟探子说不要有心理压力,打探多少无所谓,重要的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柳轻絮笑着安慰她。
但心里,她多了许多好奇。
表哥到将军府。
柳元茵一回娘家就住了好几日,而且还怪兮兮的……
这其中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不过心里再好奇,她暂时抓不到柳元茵作恶的行径,只能让人找机会继续盯着。
夜里。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柳轻絮假装睡着。
待燕巳渊上床后,她突然抱住他。
原本是想吓他一下,结果却换来他低低的笑声。
“哎呦,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假装被我吓到?”她无趣地往他身上轻捶。
“你又不是妖怪,如何能把为夫吓到?”燕巳渊埋首在她脖子里,一边笑着一边汲取她身上清甜的幽香。
“……”柳轻絮无言以驳。
“絮儿。”燕巳渊突然沙哑着嗓音到她耳边,“身子可干净了?”
“呵呵!”柳轻絮缩着脖子笑起来,“怎么,等不及了?如果不是我身子干净了,今晚你不是还要熬夜啊?”
就在燕巳渊欲翻身将她压住。
突然门外传来景胜急呼声,“王爷,不好了,十皇子中了毒,皇上派人把他送来府上了!”
正准备亲热的夫妻俩一听,都吓了一跳。
柳轻絮没见过十皇子,但听景胜这一嗓子,当即就明白事态很严重。
不然皇上怎么会把人往他们府里送?
燕巳渊掀开被子下床。
她也赶紧坐起身,拿衣服快速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