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找回场子吗?”
玉前锋昂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睥睨,抬起手,指着路明非对楚子川说:“替他?那个瘦猴一样的废物?”
楚子川没回答,径直越过了高大的玉前锋,向裁判走去。
今天他穿着gucci的纯棉白衬衫,宽松黑色中裤,与荷白的帆布鞋,全身上下,干净得透彻,斯文得像是华尔街那些金融精英。
他本应坐在总统套房的大床上,一手揽着美女的腰,一手摇曳着高脚杯里的红酒,双目盯着股票的红绿线蛇游。
但现在,厚重的阴云压得很低,空气沉闷,他脚下是磨损的绿胶地,四周是窜涌的人潮,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树皮上的姬蝉休了鸣叫。
随着他在场上穿过,人们的目光也在跟着移动。
“子川……”
黑发长裙的柳淼淼抬起了素手,合拢捂在嘴上,那双向来乖巧的眼睛,像是盛着繁星下的春水,荡漾的波光中,那个白衣少年在湖面行走。
徐岩岩和徐淼淼两兄弟相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浓浓的惊喜。
班主任黄老师发绿的脸,神色也渐渐回落。
茆老师不认识楚子川,但从那个男孩出现在球场的那一刻起,三班的整个士气都变了,像是打了一剂有力的强心剂。
茆老师放下了握紧吊坠的手,隐约间意识到,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了。
“我要上场。”楚子川来到了裁判面前。
这名裁判是低年级的学生,他留意到楚子川说的是“要”,而不是“可不可以”。
“这不合规矩!他不在参赛名单里,他不能上场!”
裁判还没说话呢,一名九班的篮球队员就火急火急地跑了上来,在裁判面前疯狂地摆手。
他指着一旁的楚子川,脸色苍白地大吼:“他不是替补,也不是正式队员,没有报备,不能上场!我们应该继续比赛!!”
这名篮球队员外号“苍蓝火枪手”,所谓火枪手,就是篮球场上投球极准的球员。
苍蓝火枪手在仕兰中学赫赫有名,他投球出手速度极快,像那冒蓝火的加特林机枪,防不胜防,人送外号“苍蓝火枪手”。
但即使是他,在望见楚子川的瞬间,也不由得瞳孔一缩,全身冷汗滚落。
标志性的白衬衫,勾起了他恐怖的回忆。
“脚踝杀手”楚子川,被誉为“初中部最强控卫”的男人,有着“白衣带刀”的华丽球风,初中部篮球队的主教练曾亲自邀请他加入,却被他冷冷地拒绝。
他很少在学校里打球,但听说他被他哥拉进了市篮球队,捧走了中国青年篮球省决赛的金奖杯。
这么一位狠角色,绝对不能……
“没关系,让他上场。”
苍蓝火枪手的耳边响起了一句平静的话,他扭头回望,是他们的队长“玉前锋”。
“他他他,他是……”
苍蓝火枪手指着一旁的楚子川,急得结巴。
“我说……”
玉前锋语气阴沉,两只能单手握住篮球的大手,分别扯住胸襟的两角,双臂肌肉鼓起,手腕上暴突的长筋宛若一条钢索。
随着他巨臂往外的发力,黑色的涤纶球衣,发出“嗤啦”的刺响,面料纤维极限拉长,一根根不堪重负地断开,好似被撕开的保鲜膜。
嘭!
玉前锋骤然拉开双臂,一阵扰眼的风尘涌动,他撕开了自己涤纶的黑色球衣,好似盛怒的绿巨人撑开他的衬衫,露出了一身爆炸性的肌肉,泛着古铜色的光泽,身后是破絮般飘落的黑色碎布。
“我说,让他上场!!”
他立在裁判的面前,虎背熊腰,恍若吕布奉先重新降世,目光如刀,稍稍扭头,望向了一旁的队友。
他的手腕上有一串黑色的佛珠,奶奶说佛祖会保佑他,而他现在像金刚怒目。
在那锋利的目光下,苍蓝火枪手觉得自己皮肤都要被割出血来,霎时间,他选择了明智地闭上嘴。
连自己的队友都害怕的人,落在那名裁判的眼里,更是异常凶煞。
徒手撕开球衣,不是那么简单的,曾有nba球员犯规,拉着对手的球衣往后扯,但即使把衣服拉长了半米,仍未扯断。
裁判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位玉前锋,虽然长得英俊,但却有着一身精钢般的肌肉,人们都说他是“仕兰詹姆斯”,勒布朗·詹姆斯的“詹姆斯”。
“詹姆斯”这三个字,基本就是暴力美学的代言人。
一念至此,裁判的腿有点发软,生怕面前的壮汉对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今天的篮球赛,不仅仅是三班和九班在打,这是一个连绵铺出去十几个标准篮球场的露天场,基本都在举办比赛。
有其他裁判注意到这边的冲突,便急忙跑了过来。
一番商讨后,裁判对楚子川说:“既然双方都愿意,那么你可以上场。”
裁判们不想得罪玉前锋,毕竟他是篮球队的人,认识的都是一米八往上的壮汉,发起疯来没人能拦得住。
“楚子川,你回来了就好,我就不用一个人苦苦支撑了,毕竟我只是一个射手。”满头大汗的赵孟华走了上来。
剩下的三名队友也围了上来,这三人是班上身高最高的同学,他们皆是气喘吁吁,但楚子川能看见他们眼里激动的闪光。
“接下来听我指挥就好,我们能赢……”赵孟华拿起战术白板,上面用黑笔画着他的战术策略。
赵孟华用黑笔指了指楚子川,又低头,用笔点了点板上的“玉前锋”,“这个九班的前锋,你……”
他的话没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一根手指竖在了他的嘴前。
赵孟华错愕地抬头,望见了楚子川那双平静的黑眸,张了张嘴,忽然就不敢说话了。
楚子川收回手,回移到胸前,将领口的珍珠母贝纽扣依次解开三枚,像是西装暴徒的解禁,露出了底下性感的锁骨,胸肌撑得衬衫有点鼓。
“你们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传球给我……”
耳畔响起楚子川的声音,赵孟华却愣愣地盯着他的锁骨看。
不是因为脑子抽了想舔,而是看见了隐隐沉浮在锁骨下方,那蛇线般躁动的刺青。
怎么半年不见,楚子川混黑道去了?
刺青忽地从眼前消失了,是楚子川转过了身。
他正朝着前方的球场走去,越过他孤单的背影,远处黑压压的都是九班的人。
“传球给我……然后得分。”他的声音原地在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