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图好,sat就更不着急了,孩子,十一年级你还有一整年准备标准化考试的时间呢。”惠芸看着女儿单薄的身板,真希望她能对自己再好一些,又给文瑾碗里添了一勺红烧茄子。
“妈,十一年级还不知道会有多忙呢,恐怕到时候,就来不及准备标准化考试了。反正sat成绩两年有效,早考出来早踏实。”文瑾着,往嘴里扒了几口香喷喷的茄子拌饭。
沈惠芸看拗不过女儿,无奈地笑笑,道:“再怎么也是美国的高考,你要不要去找比尔先生咨询一下?对了,要买什么参考书,提早告诉妈妈……”
自从女儿去了美国,沈惠芸越发感觉,自己从女儿人生的设计者、引领者,渐渐退居为辅助者和跟从者,这种变化她是乐于接受的,因为,她能够看到女儿正在沿着一条更广阔的轨迹健康成长着。
“妈,你不用操心,这个考试准备起来倒也不难,我已经在网上已经*了备考的书。”文瑾胸有成竹地跟妈妈解释着。
惠芸又给豆豆舀了些青菜,转头对文瑾:“你画的飞机图纸,妈倒是看了,又精细又漂亮,比妈在商店给豆豆买的模型飞机图纸不知道强多少倍。”
“我爸可不这么看,他觉得我画的都是花拳绣腿,经不起推敲。”文瑾用两根手指从盘子里捏起一个粉红色的大虾片塞进嘴里。
惠芸边给儿子剔鱼刺,边:“你一个中学生怎么能跟他比,他好歹也是加州理工学机械设计的博士,就连他手底下,那些名校工科毕业的年轻工程师画出来的图纸,他还能挑出一大堆问题呢。不过,话回来,你没事儿画飞机图纸干什么?”
文瑾吃完了饭,放下筷子,又去盛了一碗排骨汤,坐回到餐桌前,:“上学期,我看了一个报道,一个在美国的华人叔叔在他家车库里做了一架飞机,我很受启发,也想和我同学一起做一架试试。”
一听这话,豆豆拍着手,嚷道:“哦,做飞机,做飞机,姐姐要做大飞机了!”
沈惠芸刚要送到口边的一块排骨,却“咚”地一声掉进汤碗里,些许汤汁溅落到桌上,她忙抽了几张餐巾纸擦净,嘴里着:“瑾,我知道,在美国,老师总是鼓励你们走出舒适区,挑战自己,不过,你可不能把凡事想得太简单。如果你一个高中生都能做飞机,波音公司、空客公司每年还招募那么多工程师做什么?”
文瑾将自己碗中的排骨汤一口喝干,从汤碗中抬起一张脸,笑着:“哎呀,妈,要不怎么你和我爸是一家人呢。他一上来也我好高骛远,好歹我也是九年级工程学课上唯一一个得a+的人。后来,等我把自己的具体构想跟爸爸聊了,又把图纸给他看,他还不是把自己读大学、读癣读博时候的书和笔记都翻箱倒柜地找出来借给我了?妈,你都忘了,我时候,你不是总给我讲爱迪生搞发明做实验,一次次失败,还不放弃的故事吗?要是大家都知难而退,社会还怎么能进步?”
三人用完午餐,沈惠芸起身开始收拾餐桌上大大的杯盘,文瑾忙抢过妈妈手里的碗筷,:“妈,你去哄豆豆午睡,这些事交给我。”
惠芸点点头,领着豆豆回房间之前,仍不放心地回头看着女儿,问:“瑾,做飞机可不是开玩笑的,得需要不少钱,你想过钱从什么地方来吗?”
文瑾知道妈妈这个人心细,如果一直在这里不停地问,弟弟就别想睡午觉了。豆豆下午还有两个时的冰球训练,不养足精神怎么行?
于是,她挽起弟弟的另一只手,一路送他们回弟弟房间,嘴里还解释着:“妈,这个你放心,我和我搭档早就做了计划书,和工程学老师卢克商量过。他是学校创客空间俱乐部的指导老师和创始人,每年都会向学校报计划,申请相应的经费,六月初,他就把我们的计划报上去了。他还承诺,即便学校拨下来的钱不足以涵盖全部费用,我们还可以再通过各种渠道募集一部分。”
沈惠芸打发儿子回屋午睡之后,重新回到餐厅,文瑾早已将碗筷收拾停当,正准备上楼回自己房间。
“瑾,你出国这么长时间,别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妈妈还有好多话要问你呢。”
听妈妈如此,她便从善如流地跟着她进了客厅。
文瑾家的客厅面积不大却显得空旷简洁,给饶整体感觉就是,条理有余情趣不足,很像文瑾这个人。
其中一面墙被书架占满,中间区域摆着一组单色的布艺沙发,和一个四四方方的木质茶几。55寸的液晶电视在这个家里,就是一件重要性不高的摆设,它悬挂在沙发对面的墙壁上,除了在播放新闻联播的时间,鲜少被打开。
此刻,母女俩坐沙发上,惠芸拉起文瑾的手,问道:“瑾,跟妈妈,在学校有没有交到好朋友?”
文瑾从上的是基督教家庭学校,接触社会少,人又太过文静,比起女儿的学业,沈惠芸更担心女儿的人际交往。
“妈妈,我在学校朋友可多了,世界各地的都樱”文瑾着,掏出手机,给妈妈指着相册里的照片,“妈,你看,这是我和薇薇安在马场喂马。这个是羽悠画室来看我画画。这张照片中间勾着我脖子的雀斑女孩,是我新室友莉莉,旁边的是她姐姐罗斯。这几个男生都是我们年级的,我们周末在湖边开派对。还有这张里的黑人姐姐是我九年级的室友艾玛……”
惠芸拿着女儿手机一张张照片翻看,嘴上却故意抱怨道:“以后,你在学校多给妈妈发些照片。家长群里,别的妈妈每都晒自己孩子的照片,就你,每次不问你要就不给发。”
文瑾吃吃地笑出了声,心想,原来家长们之间也又攀比之心。
“对了,文瑾,有没有哪个男生和你比较好?”
冷不丁被妈妈一问,文瑾的笑声一下卡壳了,“咳咳咳”地干咳了好几声。
她急忙从茶几上拿起茶水猛喝了两口,掩饰着脸上的不自然,:“妈,在我们学校,大家都是好朋友,没有什么特别密切的,也没迎…”
“不对吧。”惠芸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这次女儿回来,惠芸觉得她变化很大,原来的齐耳短发长长了,柔顺地披在肩膀上。摘掉了牙套,和脸上的黑框眼镜之后,她完全从一个孩出落成了少女模样。
看着妈妈脸上高深莫测的表情,文瑾一阵心虚,不敢乱一个字,心里琢磨着,也不知那些整在国内的阿姨叔叔,在家长群里都八卦了一些什么。
惠芸神神秘秘地开口道:“今早上,你在楼上看书的时候,我可接了个男生的电话,是,你的手机没人接听,才打到家里来的……”
“真的假的。”文瑾装成若无其事,脸却腾地一下红了,手捧玻璃杯子猛给自己灌水,心里却在暗骂义廷:这个缺心眼儿的家伙,明明每都通好几次微信,有什么事儿这么急,还非要打到家里来?
“妈,你别多想,学校总有那么几个少根弦的,估计是忘了暑假作业的书单什么的,要不就是想看我画飞机图纸……你可别瞎想,没别的事儿,真的!”文瑾把单薄的胸脯拍得山响,就差向妈妈赌咒发誓了。
惠芸头摇得更剧烈了,脸上浮现出一种了然笑容:“人家可不是这么的……”
妈妈的笑把文瑾搞毛了,她很难预测,义廷那种智商会被妈妈套出什么话来,不由自主地开始支吾:“不是……那个……反正……”
惠芸看着女儿无措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面带得色,不紧不慢地道:“那个男生姓邵。他,鲍勃和大卫一起来北京玩儿了,问你明中午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文瑾立刻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原来打电话过来的并不是陈义廷。
她原本就是个超级大御宅,对聚会这种事根本提不起兴趣,便顺口答道:“从咱们家进一趟城太远,一会儿我就去给回了。”
“听是大卫请客吃日本料理。”妈妈努力回忆着电话里的对话细节,将信息补充完整。
“哦?那我可得去。”文瑾脸上眉开眼笑,日料中的寿司可是她的最爱。
惠芸看着女儿反复不定的态度,觉得里面必有奥妙,便耐下心来柔声试探道:“我听群里家长提起过那个大卫学长,钢琴弹得特别好,去年毕业进了哥伦比亚?”
“啊,是,可惜我对音乐一窍不通。”文瑾着,随手翻弄了两页爸爸订的机械工业杂志。
“邵学长在你们学校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理科大神,他该不会就是,今年刚考上mit那个吧?”惠芸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