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一点,做了多少事,口说无凭。”徐元佐扫视三人:“所以嘛,你们的工作总结是重要参考内容。”
三人当日听说要写总结,颇为头痛,好不容易搜肠刮肚应付了事,此时一听这总结原来跟奖金挂钩,心中不由懊恼。
“从总结上看,今年总务部对市场和客服提供的帮助最多,工作量最大。”徐元佐道:“所以我认为,给二两银子一点都不多。”
6大有心中一乐,脸上顿时绽放开来。
顾水生和姜百里都面带不服。
徐元佐扫了两人一眼,声音突然沉了下去,道:“再有,我还要批评一下姜百里。”
姜百里脸上一红,脖颈上的青筋跳动。
“什么叫凭一己之力?在我们园管行,没有人能够凭一己之力做成事!我不行,罗副理不行,没有人行!”徐元佐说得严肃起来:“今后这个念头有都不要有,否则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姜百里连忙起身道:“多谢经理批评,属下知错了。”
徐元佐这才点了点头,面容缓和下来,道:“我也不多说了,有奖金的去财务上支取。大有,你等会到我这里来支领银子,每人五分,可以买只鸡回家过年。”他顿了顿:“我说的每人,是主管以下每人,在场的诸位可是没有。”
徐文静坐在众人之中,心中着急:这岂不是一两多银子就飞了么!你倒是真舍得。
6大有正要的推辞,但是想想这是给下面弟兄的,他有什么资格代表人家推辞?
徐元佐没管那么多,转向徐诚:“掌柜的,您说两句?”
徐诚点了点头,往前一倾:“刚才徐经理已经说得很全面了,尤其是最后,大家同舟共济,谁能离得开谁?我看徐经理的处置极好,不光光是看本部门做了多少事,更要看为兄弟部门提供了多少便利和帮助。而且我还得补一句,有时候也不能看得到了什么成绩,过程中付出的努力也同样重要,这点徐经理不反对吧?”
徐元佐当然不会在会议上反对掌柜的,那不是没事找不自在么?
“所以市场部的工作我们是很看在眼里的。”徐诚继续道:“十一个镇、市,天天这么跑来跑去还要统筹、文案,不得了。”
顾水生脸上渐渐浮出一丝红潮。
“客服部也是,每个客户家里去了不下两趟,还能自己找人入会,这个是下了力气的。”徐诚道。
姜百里脸上的红潮这才退了下去。
徐诚又想了想,道:“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账房把我的奖金也给大家分了。”
罗振权也是坐在前面的,见经理、掌柜都将自己的奖金分了,自己这份到底是分还是不分?当过海贼的人对于银子的概念和普通人不一样,因为他们来钱快,而且数量大,就连最下面的小喽啰都不会把三五两银子放在眼里。
关键在于,自己有没有资格学样?
他甚至觉得徐元佐贸然地做出分银子给众人的决定并不合适。若是徐诚不想分,这样做就成了逼宫。若是徐诚计较起来,徐元佐便成了邀买人心。这要是在海贼圈子里,可是意味着拔刀相向。
散会之后,各主管要出去传达会议精神。徐诚赶早回了松江,罗振权这才有机会与徐元佐独处。
“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得罪人?”罗振权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万一徐元佐希望他捐奖金,也好有个退路。
徐元佐瞬间就明白了罗振权的意思,只是不动声色,道:“徐掌柜不会介意这等小事的。”他嘴里这么说,心中却是暗暗警醒,连忙反省自己这段日子的作为,暗道:还是没有把握住当前身份,一有机会掌事就回到以前当家做主的时代了!自己现在应该是个积极的管理者,绝不该给领导跋扈的感觉。
尤其现在园管行所有人都是徐元佐招进来的,徐诚在这里一个自己人都没有,这种感觉肯定更加不爽。
罗振权并不知道自己的劝谏已经达到了效果,又劝了两句方才出去。不过他也颇有收获,知道徐元佐并不建议他把银子也分掉,自然也算安心。这十多年以来,他还是头一回摸到成“两”的银子。
徐元佐一方面考虑如何跟徐诚找补回来,保证两人之间“亲密无间”的状态。另一方面还要看看拿到银子的6大有会怎么做。
之所以将二两奖金给6大有,固然有徐元佐在会议上说的意思,同时也想看看6大有的心量和潜质。无论是姜百里还是顾水生,若是拿了这二两银子,绝对会毫无悬念地将奖金派下去。
管理就是管人,只有将手下的人认清楚,放在合适的位置,企业才能一步步走下去。
相比徐元佐要深入了解二三十人,徐诚的压力无疑就小得多了。他只需要盯住徐元佐一个人就够了。
因为在徐阁老眼中,徐元佐的价值远高于一个年入万金的商行。
在徐诚眼里,徐阁老的重视,也远过一个年入万金的商行。
所以谁都不在意徐元佐如何“跋扈”,只在乎徐元佐对徐家的“忠诚度”。
“彼子颇有干劲,如今又在琢磨着开些不同寻常的客栈。”徐诚回到徐府就去见了徐阶。
现在有园管行作为背景,徐诚已经不再是个被排挤出去养老的年迈管事了。谁都无法再横亘在徐诚和徐阶之间,阻拦徐诚求见老爷。
客观来说,徐琨掌管的布行,下面有三千台织机,再加上生丝生意,年金将有十万两。这是徐家的经济支柱,最大的一头。
徐瑛掌管地产田地,广至四万亩,因为现在越来越多的田地改为桑园,每亩收益能到三两,平均下来每亩可收入二两,那就是八万两银子。
现在园管行虽然只有万金收入,但是大家都知道松江万金之室何止千家,只要有十分之一的人家入会,就能收到五万两银子。更别说新园里的消费堪比高档青楼,也是个销金窟。
这些都还是账面上的银子,谁都看得到。而园管行看不见的收益就更大了,它其实是个交际平台。目前还没有展现出会员之间的交际,但日后肯定会有人依托茶酒会这个主体构建出一张人际网络。
一旦这张网络成型,其收益就是地方名望,就是政治利益,绝非几万两白银能够比拟的。
照徐阶来看,徐元佐恐怕最初做这种事,恐怕就存了这份心思。所以当他听说徐元佐将大下阶段的工作目标放在了“客栈”上,心中不由对自己的判断有了些许疑惑,不过再一听徐诚描述的新客栈模式,又好像隐约看到了点什么。
“让他去做。”徐阶靠在太师椅上,缓缓又道:“你把奖金散下去这事,做得有些欠妥。”
徐诚与徐阶名分上是主仆,但两人数十年朝夕相处,彼此之间都毫无隔阂。听到老爷这么说,徐诚承认道:“回来路上我也这么想。如此一来,倒像是要跟他争些什么似的。老爷,是不是先安抚安抚他?”
徐阶点了点头:“你打算如何安抚?”
“给他个实实在在的掌柜帽子?”徐诚道。
徐阶摇了摇头:“现在他不缺这个。”又道:“老大也是沉不住气,急急忙忙就给他铺了县试的路。”
徐诚知道老爷与大公子之间有过一次关于徐元佐的讨论,他虽不知道内容,却知道从那之后,徐璠对徐元佐就十分上心,栽培之意溢于言表。
“让仲嘉去给他讲讲入场规矩。”徐阶思维之间有了主意,安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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