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国南部。
偌大一片地域,荒草丛生,矮树稀稀疏疏散落各处,虽然不是什么荒漠,却也让人感觉到一阵荒凉。
杨帆海腰间缠着狼皮,提着黑色长枪走在大路上,遥看前方。
不时用手擦去从额头滚落的汗水,偶尔摇头感叹一声自己倒霉。
山林之中,露气浓重,自然感觉凉爽,那时披着狼皮倒是舒服的很。可到了这平原之后,就完全不同了。
如今虽然不是盛夏,但也已经进入了炎热天气,这狼皮一裹,热的他几乎崩溃。恨不得将一身束缚之物尽数丢掉,可又实在不好意思赤身裸体的走路,无奈之下,只好将狼皮尽数缠在了腰间。
更倒霉的是此刻他也茫茫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本来是准备回迷雾谷给风师父留书的,可出了真阳子这么一件事,他自然是不敢轻易回去了。
若那家伙搜寻自己不到,又找到了自己家和迷雾谷,只要随便推测一下,定然知道那就是自己要去的地方。到时候来个守株待兔,自己可就麻烦了。
离开盘山已经两天,没吃东西倒不是大事,滴水未进就有些痛苦了。更麻烦的是,走了两天下来,竟是不见一条河流,此刻已经是干渴难耐。
好不容易找到几个村庄,可里面的房屋都已经被捣毁,不见人烟。此处离蓟国和昌国交战的边境不是特别远,时常遭受波及,百姓或者早已离开,或者成了难民。
不可能留在原地不动,只能继续赶路。
夜间凉风阵阵,倒是舒服许多,及至天明拂晓,视线远处终于有了荒草矮树之外的东西:一座有着高大城墙的城市。
这让杨帆海心中大喜,若是那种篱笆矮墙,说不定又是一个被放弃后荒废的村庄。而拥有这般高大城墙的城市,想来不会那般。
带着满心欢喜,一路狂奔到了石城前。
尚有几十米距离,突然心中警兆一生,对着身后一个弹跳。一枝利箭破空而来,正好落在他身前。
再看城墙上冒出几十道身影,皆是身披盔甲,手持长弓,箭在弦对着自己。一个一身银甲,身形格外高大的男子手上提着一张大弓,对着这边大声喊道:“什么人!”
“我……”杨帆海正要应答,猛然一愣,现自己也是唐突。
这里可是交战区域,自己这么随意的靠近,自然会引来守城将士的激烈反应。可问题是,自己如何报名?
“我是杨帆海?”
杨帆海自己都感觉荒唐,谁知道“杨帆海”是哪个啊?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什么人,再问一次!”那名银甲将军再一次将张弓搭箭,拉满了弦,箭头锋芒锁定了杨帆海。
自己这身打扮实在很难解释清楚,离开似乎是最好的选择。可若能进城,至少可以喝点水,想办法换身衣服,杨帆海受够了身上的狼皮,实在不愿意放弃这机会。
犹豫片刻,银甲将军耐心到了,手一松,利箭离弦,呼啸而来。
能在前线当一名守城将军,实力自然是不用多说,这一箭威力惊人,若是之前的杨帆海恐怕要极为狼狈,不过已经到了气魄之境的他,却是可以敏锐的看清楚箭枝前进轨迹,手中黑色长枪一动,夹着真气,将射过来的利箭轻松挑落。
他是自卫,可这动作在守城军士眼中却是成了宣战。
一阵阵弓弦弹动之声此起彼伏,几十根羽箭冲天而起,化作一阵箭雨铺天盖地而来。
纵然是气魄之境,也不敢经受这等攻击,杨帆海一个后空翻,弹开甚远,避过箭雨。
破空之声传来,银甲将军又是射出了一箭。无论力量还是度都远胜其他士兵,眨眼间到了杨帆海跟前。
急之间,黑色长枪摆动,又是将羽箭敲落一旁。
自己手上拿着武器,身上缠着黑狼皮,说是难民,对方恐怕也不会相信。虽然心中不舍,但杨帆海还是理智的选择了准备离去。
可惜常年住在山中的他还是太天真了,前线边境之地,又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的。
见这个披着狼皮的怪人“不敌而逃”,银甲将军将手中长弓往背上一挂,拿出一杆长枪,大喝一声:“追!”
一声令下,城门洞开,一队骑兵从城中冲了出来。银甲将军身手了得,呼啸一声,竟是从城门上直接跳下。
“砰”的一声,落在地上,再纵身一跃,上了一匹白马,领着身后数百骑兵追着杨帆海而去。
看了那些出城门呼啸而来的骑兵,饶是杨帆海这等性格也是忍不住想要骂娘了。自己不过想要换身衣服喝点水而已,至于这样吗?
心中腹诽归腹诽,但逃跑还是必须的。这些都是守边疆的战士,而自己亦是蓟国人,这样的战斗,毫无必要。
战场将士,呼啸如风。杨帆海修为了得,已经将度挥到了极致,可又如何比得上军马狂奔的度。
互相之间距离越来越近,追出约莫四千多米,银甲将军已经骑着白马冲到了杨帆海身后。
“昌国奸细,去死吧!”
大喝一声,长枪朝杨帆海后背捅了过去。本就实力不凡,借助军马奔腾之势,这一枪力道可怕,引导狂风,在枪头四周竟是出现了一片白光,令人心惊。
感觉到莫大危险,杨帆海气沉丹田,身形一扭,反手就是一枪。
避过银甲将军那呼啸一枪,黑色长枪以枭之势,直接刺入了白马胸膛。力道迸,听到一声马嘶长鸣,白马前半身爆碎,化作血肉喷射四方。
银甲将军不曾想过会是这般结果,还没反应过来,已经顺着扑倒的马尸掉落地上。
毕竟久经沙场,刚刚落地,已经反应过来,接着下坠力道,在地上连续滚过几下,远远的避开了杨帆海。
此时后方的骑兵已经冲杀而至,熟练的围住杨帆海,将他与银甲将军隔开。
杨帆海双手持枪,横在胸前,大声喊道:“我不是奸细,我是蓟国人,被人陷害流落至此。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吃点东西换身衣服。”
有过与皇甫队长战斗的经历,虽然对方有一个实力不凡的将军,还有这百来号骑兵,但杨帆海并不是多畏惧。
只是这些人都是保护蓟国的战士,若有损伤,实在可惜。
可惜他这解释毫无意义,银甲将军站起身来,骑兵分开,让他走到了杨帆海前方,手中长枪一指,大声说道:“你说不是就不是吗?你以为我们是傻子?”
“若心中无愧,就束手就擒。等我们查清楚后,再做定论。”
虽然不曾与山外的人打过多少交道,但杨帆海也知道这种事情谁同意谁就真是傻子。当即不再多言,只是将黑色长枪抓紧,准备突围。
银甲将军将长枪在地上一跺,大声说道:“在我冯武阳面前,还想做困兽犹斗,让你明白是何等愚蠢的事情。给我拿下!”
话音一落,所有骑兵呈天女散花状冲向远方,银甲将军则是手持长枪对着杨帆海冲了过来。
骑兵冲刺需要距离和时间,银甲将军则是准备自己来拖住杨帆海,让其成为攻击目标。
战术简单,却很实用,以往皆是如此,可惜他们今天遇到的却是杨帆海。
黑色长枪刺出,并没有太多杀气,使用的乃是缠绵枪法。这等枪法,相当诡异,怕也只有风师父这等人才想的出来。
以前用内力施展,尚有不便,如今改为真气,效果突飞猛进,一气呵成。将银甲将军手中长枪卷住,再用力一挑,竟是直接将其挑飞。
缠绵本就是以柔克刚,而杨帆海的力气比对方更大,一番牵扯之下便是这般结果了。
挑飞对方武器,杨帆海纵身一脚,踢在了银甲将军胸口。等到骑兵队转身冲刺之时,看到的却是自家将军被直接踢飞。
这一幕令所有人一愣,竟是忘了冲刺,停在原地。
银甲将军名叫冯武阳,乃是此处石城的副将。虽然不曾拜师名门,但也得军中一些前辈传授心得,如今已经是炼气期大圆满境界,身手不凡。
平日里出了此处镇守将军能稳赢他,再无人敢说如何。就算不得这光膀子怪人,也该能站个难分难解才是,怎能想到会这么不堪一击。
“啊!”
随着一声痛哼,伴着一阵砰砰之声,银甲将军落在了地上,脸色很是难看。略微缓过一口气,见击败他的杨帆海迈开步子正要逃跑,当即恼羞成怒大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生死不论。”
在这狂怒声中,骑兵队这才缓过神来,口中大喝一声,催使胯下坐骑对着杨帆海冲了过去。
度快疾,眼看又要追上。突然之间,众人感觉到大地微微震动,马上又听见一阵砰砰纷乱之声传来。
寻声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一个丘陵上出现了大量黑影,旌旗飞舞,冲着这里狂奔而来。
看清楚那旗帜情况,银甲将军脸色大变,大吼一声:“快,快回城,是昌国的人。”
话音未落,不顾捡回被挑飞的长枪,迈开步子就朝石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