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的话是对的。
医生不得不相信。
自我感觉的“时间”,或许真的出了问题。
银幕上,再次出现选择。
血红大字排出。
“真相似乎就在眼前!”
“无辜的医生,濒临崩溃,他想杀死那个疯言疯语的男子。”
“可他也想知道真相。”
“你们的选择是什么?”
“三秒内给出回答。”
唯一保有神智的四人,说不出话,她们的心已跟随步闻,投入了虚幻的电影世界。
除了看没有别的行为是有意义的。
幼稚的小孩才会大吼大叫着空挥手臂。
三秒很快过去。
“统计结果:杀。”
血红大字凭空消失。
银幕内,镜头一转。
肮脏的棕色木桌角落,遍布水泡状突起。
微风无端而起。
报纸一角覆来,盖住桌角,而后缓缓滑落在地。
病房内。
医生不知什么时候,把别在腰间的尖刀抽了出来。
清脆响声传来,刀鸣声隐约。
报纸尖刀同时落地。
医生抽出刀后,没抓稳,刀掉地上了。
镜头这时给到刀身。
那是柄不太长的水果刀,通常放在厨房某个曾放过水果的盘子旁。
上面有早已干涸的血迹,看起来像新沾上去的发红苹果汁,不经触摸,也会给人种黏黏的触觉。
步闻尽力撑起身子,探头看刀,可惜,医生坐的板凳离床很近,掉下来的水果刀离床也很近,步闻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到那柄水果刀。
医生抽刀抽的异常果断,掉刀掉的非常突兀,步闻没在这个过程中看清刀的样子,他是从坠地的鸣声和空中一闪而逝的隐约轮廓辨认出那是柄刀的。
“这人的动态视力很一般,搞笑视频里晃过**和色图,暂停都不用我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和我比起来真是差远了。”
步闻体会到了自己的身体和别人身体的差异之处,果然,还是原装的好点。
见医生情绪不大对,心里吐槽暂停片刻,他出声安慰道:“我会陪着你的,咱哥俩谁跟谁呀,你我联手天下无敌!”
“联手...”茫然的医生,自言自语着重复了步闻话里的关键词语。
还没崩溃,理智尚存。
吐槽之余,步闻的脑筋没停止转动。
“没错,两个人要比一个人做事方便。”
“把衣服解开,你就会多一个帮手。”
见医生迟迟不动,盯着地面的尖刀呆呆不语,步闻往自己平缓的语气里放了颗地雷:“你不想回家了吗?”
“你的妻子,你的儿女...”
“可都在等你呢。”
只要医生去想...地雷就会引爆。
一个有家的人不可能不去想。
喷薄的思念通常会提高人的执行力,作为代价,判断力相应就会出现偏差。
一阵不算漫长却也不短的沉默后,已经打量了步闻许多次的医生,盯着他看了好久,最终决定和疯子体内较为理智的那个人格合作。
一旦他再有变疯的迹象...
医生想到了地下那柄刀。
他认为情况仍在自己掌控之中。
他捡起水果刀,割断绑着步闻的皮带。
拘束服能割开,且又不会使衣服脱落的几个地方,被医生熟练的拿刀划开。
全程注意力都在刀上的步闻,这时发出舒爽的【和谐】,顿时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
“这玩意只有抖m穿上才会产生快感吧,看来我没那方面的天赋,嘿。”
他活动了一下手臂,从床上慢慢坐起,挺直腰狠狠一伸,像个睡够了懒觉的的勤快人那样,脸上焕发着欢喜的神采。
眼角余光扫过,他见医生收起了水果刀。
步闻没说什么,也没去问他刚才想干嘛,反正说想他也会拒绝。
刀的样子,他很熟悉,自家厨房里就有这么一把,那是龙铃兰井在她那屋里带来的。
话说回来,医生似乎有暴力倾向,他抽刀的果决程度是步闻没想到的。
掉刀的滑稽事件步闻其实也没想到,他估计,这让医生多了些思考时间,让他放弃了把那柄水果刀送入自己身体某个倒霉部位的打算。
想着,步闻下床,活动活动了下身体,他发现,这具身体比自己原本的身体稍高一些,大概在一米八左右,他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握拳紧了紧肌肉,轻轻锤了锤腹部,失望的情绪弥漫心间,每个地方传来的感觉都是同样的松弛无力。
负责跑路或踹裆的双腿,不提也罢——皮包骨谈不上,但也相距不远,砍下来摆超市,一块钱一斤可能都没人买。
去超市买个辣辣的鸡爪子都比吃步闻的腿划算。
这一切都被关注着步闻的医生收入眼底。
一个一拳就能击倒的家伙,不足为虑。
“接下来干嘛?”步闻询问医生。
“我该问你。”
“有种未知的影响,干扰着我的思维,你看起来不受影响。”
边说,他一脚踩碎地上的手机塑料模型,他现在已经认出来自己每天揣在兜里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了。
步闻见他动作,装模做样的分析道:“回想一下,来这之前你在干什么?”
“你怎么进这来的?”
边说,他边整理自己的思路。
一些念头泉水般涌了出来。步闻发现,自己能进行一些简单推理,而且不怎么费力。
“说不定我原本就有这方面的能力,只是以前没合适的地方发挥,现在有了。”他颇为自恋的想着。
医生坐回板凳,眉头渐渐皱起。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我什么都记不得。”
“脑袋里除了‘治好你’这一个想法,别的都没有。”
真忘了,还是在装?
没有神性的步闻,难以分辨医生说的是真还是假。
“难道你喜欢我?”步闻脸色古怪。男子脸部肌肉很是呆板,不太灵活,以医生的视角望来,现在步闻脸上洋溢着瘆人的甜蜜。
见医生脸色不大好看,步闻不再调侃,气氛缓和的差不多了。
“咱们走走,逛逛这里,说不定这里藏着出去的线索。”
“你我两个人,天天都要吃饭上厕所,别人进来送饭捎带处理咱们的大小便,不走门也要走一个跟门功能差不多的洞...”
见步闻还要往下说,对“咱们”两字听的厌烦的医生打断了他的话:“他们可能监视着我们。”
“找出去的门,很难。”
“监视?”
步闻举目四望。
“你说监视?”
步闻疑惑发问。
医生愈发不耐烦,他难道还不清楚么!
“你确定那不是你的幻觉吗?就跟手机一样,你或许以为自己听到了声音,但那只是别人想让你听到的。”
“举个例子,闹钟你知道吧?市面上卖的那种有花花绿绿塑料外壳的闹钟,都有定时功能。”
“你怎么肯定,你认为的‘监控’,真的存在?”
“说不定,那只是你心里的一个闹钟,定时提醒你该起床了,提醒你...该忽略一些事了。”
“也可能是个你视野之外,连着你脑子里某个地方,手却能够得着的一个开关。”
“我不大会形容,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见医生打算争辩,步闻指了指墙。
“检查过吗?墙缝,天花板,地板角落,不常关注的死角,易生蛛网的地方...”
医生一楞。
步闻指向他。
“你没有,你在下意识地否定我正确的看法。”
“是不是...有点心理暗示的味道?”
医生站了起来,他望向步闻的目光里,带着惊异。
“你说的对。”
他的确没有想过要去检查一下是不是真的有监控设备。
这疯子分裂出的人格,还挺可靠!
“你一定在心里夸我了对不对对不对?!说出来嘛!”
“咱们...?”
步闻强调性的把声音拉的老长,同时,他扯动脸上肌肉,又摆出那个难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