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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1 / 1)

宫肆的感动不过三秒,没多久视频就因为宫父笨手笨脚弄断了什么线而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接下来从宫父宫母的对话中发现宫父似乎买错了录制芯片的时长、他们的录制时间眼瞅着已经快要结束了……

于是,宫父宫母最终只来得及在视频前留下两张笑脸,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视频就这么慌里慌张、稀里糊涂得结束了。

“会不会还没说完,他们还有什么重要的话没有说?”看着重新归于平静的卧室内,溪流问道。

宫肆摇了摇头:“不会有什么重要的话了,接下来只会是废话而已。”

他习惯了。

溪流:……^_^

“不过……”一只手指摸上下巴,溪流正想说什么,宫肆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

“不过——”宫肆看向对面的大伯:“虽然我和大伯的性格并不相同,可是我们都是家中的长子,下面都有弟弟要照顾,从我的角度出发,如果弟弟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就算自己真的赶不回来、一定也会找人帮我尽量赶到。”

他继续看着大伯:“比如,假如冬春出了事,我赶不过去的话,我大概率会叫信得过的朋友替我过去,比如溪流;又或者叫最能解决发生在弟弟身上的事的朋友过去,比如玛隆艾敏,而不会把所有希望全部押注在自己身上。”

“而且从我老爸的话中意思看,您后来并没有过去,而且大伯你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说那是第一次见我,依照大伯您的靠谱程度,我并不认为您会做出这种事来,如果事情没解决,您一定会亲自赶过来确认一次,如果事情已经解决、您又觉得不需要回来看的话,那事情一定是已经解决,不是我老爸空口说了一句解决就认为已经没事了,而是更加直接的原因——”

宫肆停顿了一下,看向大伯的目光越发深邃:“我大胆推测,我爸爸妈妈遇到的小丑是您认识的人?如果不是您很信任的人,就是最能解决当时状况的人,因为他当时就通知您事情解决了,您这才没有过来?”

挑了挑眉,溪流没有说话。

毕竟宫肆平时并不是这么善于心计的人,他正在怀疑的事情宫肆却率先说出了口,还是这么肯定的口吻……说什么“我和大伯的性格并不相同”,这伯侄两人的性格某种程度一定很相像,加上相似的机遇,宫肆以己推人,这才立刻意识到这件事并且大胆推测。

溪流静静地和宫肆一起看向大伯。

被两双乌幽幽的眼睛注视着,大伯一脸平静无波,末了,他点了点头:“你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承认了!

“你爸爸这么多年都没想过的问题,阿肆你一下子就发现了。”

“你很敏锐。”

大伯道。

溪流:其实更主要是宫家爸爸和宫家大伯性格实在没有共通处吧?加上他实在太不靠谱了……

不能非议长辈——溪流对自己道。

然后他便将注意力继续集中在大伯身上,听他要怎么说。

“剪开你的人……是一个我认识的人,他的能力是可以剪开能力者与自己能力的联系。”

“比如将器切成两部分,一部分庞大,另一部分只能维持人形,大概是一种降级;而对于使用者来说,他可以剪切得更加彻底一点,可以将使用者和他的能量完全切断。”

果然如此——

传闻中剪切了那么多人的“剪梦人”居然是大伯认识的人,那么遥远的人一下子距离自己近了,宫肆感觉有点不真实,不过他很快想到了这是一次机会!他正要发问,然而大伯却先他一步开口了:

“阿肆你是想知道你被剪开的部分要怎么回来吗?”

“就是你爸爸说得那条鱼吧,他既然跟着你回来了,那么就说明你们两个之间的联系已经早就重新建立了起来。”

“他对你不离不弃,即使被丢掉也会回到你身边,就是最好的证明。”

“之所以还不能重新融为一体,大概率是你的问题,你仍然将你们当做两个个体对待。”

大伯说着,伸出手指指了指宫肆的胸膛:“你什么时候迫切的想要他回来,回到你的身体中,和你重新融为一体,那你们就自然会重新在一起。”

“这已经不是剪开你们的人可以干预的事情。”

他说完了。

“不不!我不是为了我,而是我的朋友,就是鳞,他似乎也被剪开了……”宫肆慌忙道,不过大伯说得似乎也很有道理,他好像真的没有迫切得想和大头融为一体的愿望,在他看来,大头就是大头,是他养了多年的宠物?朋友?又或者是家人?虽然头脑简单,可是大头已经有点自己的神志了。

从知道自己从出生就被人剪开的那一刻开始,他探究的似乎永远是那件事本身,而几乎从来没有考虑过重新回归ss级的事。

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的能力,除了担心溪流身体状况的那会儿,如今他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很能吸,吸不下去的部分还能到大头那里,溪流不会有事之后,他就更不在意了。

反正他和溪流似乎都对“变强”这件事很随缘。

大概是因为他们不靠能力,本身也是很强的人。

“鳞吗?”大伯垂下睫毛,思考了片刻:“我看不出来,大概是被剪切的太彻底了。”

宫肆就有点着急:“既然大伯你和剪梦人是朋友,那么能不能找到他和他说一声,把鳞的能力也换回来?”

大伯看了他一眼,忽然道:“我和他并不是朋友。”

“泛泛之交也谈不上,只是有过工作往来。”

“唉?”宫肆愣住了。

“你出生的那会儿,他刚好有求于我,我因为你的事情便也有求于他,便请他赶过去解决你的问题,而他也答应了。”

眼瞅着侄子忽然呆住,大伯继续道:“我们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不过,如果我们见面的话,我会和他说。”

宫肆先是有点高兴,不过很快他又紧张起来:“等等——大伯,之前你说过因为我出生这件事你请对方帮忙,他也有事需要你帮忙,所以你们是等价交换的关系,你们不是朋友的话,那么你请他帮这个忙,会不会又要付出什么啊?”

总觉得那个小丑亦正亦邪的感觉,万一他要大伯帮他做坏事,那可怎么办!

宫肆又着急了。

“我不傻,提一提这件事如果不用他干过去的话,也称不上他帮忙。”大伯道。

他这么说,宫肆也就放心了。

虽然和大伯相处时间不长,不过大伯是个说一是一的人这件事已经深入人心,而且大伯从不说谎,是个非常坦诚的人。

“不过前提是他过来找我,如果他不找我的话,我还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大伯又道。

“已经帮上忙了。”宫肆道:“比我们一开始一点头绪也没有强很多了,其实我们也是刚刚知道这种事,因为这件事,我们看到小丑总觉得怪怪的,然后就碰到了镇上开园游会,那么多人扮成小丑不说,还有好多气球是用红线绑的,好几次我们真的以为那个小丑就在,然后大伯你晚上就穿着小丑服回来了……”

大伯歪了歪头:“难怪那天你们吓成那样,我后来观察,你们不像那么胆小的人。”

宫肆就叹口气:“大伯您赶得太巧啦!”

“不过——”解开了心中一个大秘密,又解开了另一个大秘密,宫肆忍不住有点好奇了:“大伯您和那个小丑直接接触过吧,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他是从记忆里对那名小丑有点印象的,在他看来那名小丑并不像坏人,可是在鳞的记忆里,那名小丑又是那么可怕,宫肆想听听大伯的意见。

大伯愣了愣,然后思考了一下,许久才开口道:“不是好人,不过也未必是坏人。”

“他喜欢站在旁边,出其不意的接近其他人,然后忽然做出什么事,就在旁边静悄悄看着那些人的反应。”

“算是喜欢恶作剧的人?”

顺着大伯的描述,宫肆思考了一下,然后皱眉道:“听起来有点恶趣味啊。”

“嗯,可以这么说。”大伯肯定了他的说法。

瞅瞅大伯,宫肆的好奇心又冒了出来:“大伯,你说他有求于你,爸爸也说您认识很多人,很多还挺厉害的,普通刀匠这样吗?大伯您还有什么方面特别厉害不成?才有这么多人找上你……”

看着自己的侄子,大伯先是静默,然后道:“我确实只是刀匠。”

“不过和其他刀匠有点小区别,我可以炼器。”

“炼器?”宫肆还没有想到什么,旁边溪流却有点惊讶的挑了挑眉毛。

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大伯忽然从胸前取出一枚哨子——那个哨子一样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挂在大伯的胸前,宫肆一直以为那是个装饰品来着,虽然大伯为人朴实看起来不像是会佩戴饰品的人,然而谁还不能有个例外啊!

宫肆眼睁睁看着大伯打开那枚哨子上方的开关,从里面倒出一粒火种来。

火种?

没错,就是火种,一滴圆溜溜的火种,只有指甲盖大小,赤红色的,看起来不像是有多大热力的样子,然而那是一滴非常奇怪的火种,它就悬浮在大伯胸前,大伯用双手护住它,然后不等宫肆反应过来,大伯另一只手忽然拉长了,也不知道大伯怎么弄的,那枚火种竟是陡然壮大了数十倍,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腾地呼啸在大伯胸前——

宫肆被吓了一跳!

如今这团火可与之前那滴火完全不同了,它的体积严格意义来说仍然不算大,然而那火焰周围散发出来的熊熊热力只要在这个房间的人就感受得到!屋子里原本还有些凉的,如今这火刚刚出现不到一分钟,整个房间都暖气来了,宫肆不得不把被子先开了。

溪流却仍然盖着被子,那团火焰倒映在他的眼眸之中。

“你不热啊?”宫肆瞥了一眼他,正要帮他把被子撩开,忽然,他听到溪流轻声说了一句话。

“炼器之火……”

“嗯?”宫肆没听清。

大伯却听到了。

“嗯,没错,这就是炼器之火。”大伯平板着声音道。

接下来,大伯在他们面前表演了极为厉害的控火术,只见那团火在大伯的操控下,不断变幻着形状,变成一团火是基本,它还能被拉成一条直线,或者粗,或者细,一切单凭大伯操作,它还能分成三团,最后分别向两边延伸,最终成为一个火圈!

看着侄子看直了的双眼,大伯不得不解释了一下:“先声明,这并非杂耍,这是炼器中会用到的燃烧模式。”

“我的正职是刀匠,平时主要为普通人炼制菜刀,做菜刀是我的兴趣和正职。不过——”

“我们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职业却并非只有这种炼器法,还有一种,就是炼器,器和使用者中的那个器。”

“一般情况下,器在成型之后不能改变自己最初的形状,只能在之后在基本形状上进行改良,或者内部增改,不过我可以帮助他们在能力未到达的时候,提前帮他们改良自己的形状,又或者更改自己的形状。”

大伯说着,手上的火更炙热了几分,他的视线专注得注视着手下的火焰,一股匠人气息油然而发——

“让原本钝的刀锋变得锋利。”

“将原本不够犀利的形状变得犀利,更加适合把握。”

“又或者将战斧融化重炼为战枪……”

大伯慢慢说着,听他这么说,宫肆终于意识到了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职业,看看旁边的溪流,溪流似乎早就猜测到了这件事,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是欣赏某种壮观景象一般注视着前方的大伯。

直到大伯将手中的火焰重新化为一滴火珠,最后收到了胸前的哨子里。

自始至终,大伯的表情都没有太大变化。

如果不是屋子里仍然热气腾腾的,宫肆几乎怀疑刚刚的自己只是在做梦!

“难怪那个小丑有求于您,他的器是剪刀,他一定是过来找您打磨剪刀的!”宫肆想明白了。

“不过大伯您不是说您不是级别很高的器吗?怎么可以炼制其他的器呢?”一个问题结束,宫肆又有了新的问题。

“因为炼器的不是我,而是它。”大伯说着,指了指胸前的哨子:“就像溪流说的,这是炼器之火。”

“我们祖上之所以会迁到这边就是为了这些,从火山温度最高的地方汲取容量的超级火种,可以炼化器的火种。”

“不过我们祖上也用它炼制普通菜刀就是了。”大伯道。

宫肆:……简直无法想象那会是什么菜刀!凶器吗?

“不是什么火种都是可以炼器的,只有少数火种可以,传说中这是祝融之火,是当年镇压年兽,成为本洲圣兽的祝融留下来的火。”

“而祝融也是器,拥有最高级火属性的动物系器,传说中他身上的火分散到各地,这些地方便有了火山,而这些从他身上掉落的火种就拥有可以熔炼一切器的力量。”

大伯说着,话音一转:“姬洲火山多确实是事实,不过这个传说待考。”

“不过可以炼器的火种确实只能在火山中寻找,我们的祖上就是没了火种,这才踏遍姬洲寻找合用的火种,最后在这里找到了。”

指了指胸前的哨子,大伯道:“这里对于刀匠来说真是个好地方,火种温度非常高,且水特别寒,我们打制刀具不止需要火,同时也需要水,火的温度越高越好,水的温度则是越低越好,承受住了冰火两重天的淬炼,打造出来的东西才能称之为器。”

“这也是器这个词的本意了。”

大伯说完,看向宫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我们祖上世世代代打制器具的缘故,我们家祖祖辈辈盛产器。”

“秋夏这样的使用者算是我们家历史上唯二两名使用者之一,其他全是器。”

“不过大部分都是水系器,级别不高就是了,偶尔有几个高的,也高的有限,像你和冬春、阿吉这样的级别大概是宫家器的顶点了,特别是你。”

大伯看向宫肆:“不要抗拒自己的身份,这是历史的积淀。”

“我们家祖祖辈辈炼器,炼制其他器的过程中,何尝不是在淬炼自己?”

“你们兄弟的能力是宫家这些年来勤勤恳恳、专心作匠人的成果。”

“正是因为祖上的专心于专业,世世代代专于一件事,他们的成果最终体现在了你们的身上。”

“最精悍的器,可以经受最大程度考验萃取而成的、传说中的器。”

大伯说完,一双乌黑的眼眸深深看向宫肆。

第一次,宫肆在大伯眼里看到了几乎可以称为热情的火焰。

***

叮嘱他们喝梨汤,大伯之后便离开了。

徒留一屋子热气,宫肆不得不开窗通风散热,这么大冷天还要开窗宫肆还是第一次,夜雪飘飘洒洒下着,任由鹅毛大的雪花飘落在自己的脸上,宫肆感到只有这样,自己的脸才能稍微降降温。

他的脸红扑扑的,热乎乎的,不知道是由于大伯的火,还是由于大伯的话。

过了好久,直到溪流劝他,他这才关上窗户重新回到床上。

咕噜噜将梨水一饮而尽,宫肆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怎么办?大伯说得我好激动怎么办?”

盯着手中的杯子,宫肆赶紧自己的心脏跳得厉害。

“本来就是很激动的事情,阿肆,你是你的祖宗们勤恳的成果哦,是老天对他们专注的回报。”生怕宫肆不够激动,溪流笑着“火上浇油”了。

好在宫肆抗住了。

“原本挺抗拒器这个身份的,不过今天终于……”他抬起头来:“我释怀了。”

“不把自己当做必须被使用者使用的东西,而把自己的能力当做是我家祖辈世代努力工作的成果的话。”盯着前方,宫肆目光炯炯:“我觉得我很荣幸。”

溪流笑了:“是啊,任何职业做到顶点都是值得钦佩的,尤其你家祖上世世代代都是刀匠,可以称之为「匠」,这可是对所有职业人最高的奖励了,这是一种荣耀。”

“而你就是他们荣耀的体现。”

“还有冬春和阿吉,秋夏应该也是。”宫肆补充道。

“嗯嗯,他们也是。”溪流便顺着他的意思说。

强迫自己躺下,把自己塞到被子里,然而激动的情绪还在继续,宫肆控制不住又讲话了:

“溪流,说来好奇怪。”

“我平时不算好奇心强的人,怎么今天好奇心就这么强呢?问题一个接一个,我好像问到了好多秘密,你说大伯会不会生气啊!啊……是不是有些问题还不到问得时候?”宫肆忍不住和溪流说了一大串话。

“那是因为你有大伯了。”嘴角弯弯,溪流对他道。

内心有了可以依赖的长辈,这才重新变成了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

“放心,大伯不会生气,和你一样,大伯也是个坦率的人,不该你问的问题他不会回答,不是说谎,而是直接告诉你不能答,既然他回答了,他就认为那些是你应该知道的。”

“大伯不是还夸你了吗?”溪流道。

“哎?夸我了吗?什么时候?哪句话?你再描述一下当时的情景。”

“大伯夸你敏锐,在你说破小丑是他找来的人的时候……”

“啊!我想起来了!那是夸奖吗?啊……”

第一次有了多话嫌疑,宫肆絮絮叨叨拉着溪流聊天,两个人聊到很晚才重新有了睡意。

“我不行了,你定个闹钟,我得早起……明天帮大伯做饭……”嘴里嘟嘟囔囔的,把定闹钟的重任交给溪流,宫肆撑不住倒下了。

帮他塞了塞被子,溪流笑着看着他,看到他呼吸平稳沉沉睡去,这才按他说得定好闹钟,然后自己也躺下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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