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和!”
叶倾淮咬着后牙槽,大马金刀坐在豆腐作坊里,手指骨节捏得啪啪作响。
京城里渐渐流传开一句话:管好你家男人的嘴,不然,不晓得哪天你就成寡妇了。
传到叶倾淮耳朵里,登时明白自己大意,竟然被骗过了!
在桃花林那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却原来护得死死的。
“嘶!”
一想到月西和哪天或许就和自己成为连襟,还比他大!
叶倾淮脑门上全是黑线。
正在此时,一阵似臭又香的味儿飘过来。
“王爷,尝尝我的新手艺。”
叶倾淮狐疑地扭过头,暴风笑得神秘,手中端着一盘炸好的臭豆腐。
瞧着两面黄,又酥又脆。
还滋滋冒着热油。
叶倾淮拿起桌上红油油的辣椒酱往上一倒,从餐具桶里抽出一双筷子,斯文地夹起一块丢入口中。
“有进步,难得。”
暴风脸色阴晴不定:“王爷,你是认真尝的?”
“没有!”
叶倾淮脸冷下来。
面对如此坦然却又强硬的回答,暴风还能怎样?
只有表示理解。
“卑职有好消息。”毕竟以大事为重。
叶倾淮却提不起劲,随手又夹起块臭豆腐,味同嚼蜡一般:“哦。”
暴风露出沮丧的目光,强打起精神:“奚辰朱听说月指挥使当街百步穿杨射杀了陈生,病情突然加重了。”
“这又关他什么事?”一提到月西和,叶倾淮心情越发欠佳。
“因为南街替他冲喜的那个姑娘被二姑娘骂过。”
“小师妹?”
叶倾淮惊讶地把臭豆腐全吐出来,怎么都想不起非晚有哪一点不淑女的地方。
“你听谁说的,小师妹怎么会骂人?”
暴风笑了:“那天你不在,陪皇上去皇陵祭祖去了,我听见的,二姑娘说人家不知丑。”
“这分明说的实话,怎么能算骂人?”叶倾淮双掌拍案,哈哈大笑。
见暴风偷偷觑过来,他才收敛了些,淡淡地说。
“不怪小师妹,她能有什么坏心眼?”
暴风不着痕迹地撇开脸。
叶倾淮干咳了下,岔开话题:“奚辰朱要死了吗?”
被千里屠魔整过,不死也得蜕层皮。
“死倒还不至于,可奚家害怕,又不要南街那姑娘冲喜了。”
“为何?”
“大姑娘也骂过她。”
暴风都不知该怎么说了,南街那个真是讨人嫌。
“不要了,这怎么行?”叶倾淮坚决摇了摇头。
似要亮出正义之手。
暴风精神一振,他家战王这是又要闹哪样?
“过来过来。”
叶倾淮让暴风把耳朵凑过来,嘀嘀咕咕吩咐了几句,听得暴风眼角抽搐,快要抽筋。
“晓得,晓得。”
叶倾淮运筹帷幄地挥挥手,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奚辰朱娶个丑女,不是绝配么!
原定的婚期便是明日,可隔天夜里,奚家忽然派了两名媳妇来传话,说聘礼采礼都不要回去了,但新娘子也不娶了。
西凉绅与余鸳鸯登时大急。
连夜着急上大宅求助,桂宝泰想了想:“他们既然不来迎娶,那你们就送过去!”
翌日清早,突然叫了一班鼓乐,一顶大红花轿,洋洋洒洒七十二抬嫁妆,把西凉姞送往奚府。
把奚辰朱气得从病床上爬了起来。
“滚!”
西凉姞在盖头下哭,反复只有一句话:“我生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
奚辰朱气笑了:“你再不滚,我就是你的鬼了!”
不料奚父却大喜,摇头晃脑,对西凉姞青睐有加:“辰朱,你起来就好!她功劳不小,甚好甚好。”
奚辰朱站着,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开下人,也不肯换新郎的衣裳:“我死也不娶这个丑八怪!”
西凉姞只是嘤嘤地哭。
“我有的是小妾,要她何用!”奚辰朱怎么看都不顺眼,转身要去小妾房里。
这下连奚母也惊喜得拍手笑出来:“宝宝,她还真管用!”
登时接连派了两批人,急速传信宫中的奚贵妃。
不料,奚贵妃惊喜过望,竟然摆出全副贵妃仪仗,浩浩荡荡亲自回府,惊得奚家阖府跪了一地。
奚贵妃携着西凉姞的手,满口夸赞:“果然是好姑娘,瞧着就是性格柔顺,果然爹娘有眼光,这冲喜甚好。”
西凉姞却带泪含笑,深深下拜:“老爷太太叫我来冲喜,又得贵妃娘娘如此厚爱,对我千好万好,只是爷不喜我,我没脸呆在这儿,眼下爷好了,我还是回去吧。”
奚贵妃见她说得真诚,不由急了,连忙劝住。
又打趣:“这往后便是府里的管事娘子了,我都要称你一声管事呢。”
又劝奚辰朱:“这孩子如此善良,难得的是性情和顺,就当吉祥物养着,也未为不可。”
奚辰朱露出绝望的目光,再瞅向西凉姞,竟然不哭了,他似乎都能听见她在盖头下的笑声。
奚父挥手,奚辰朱便被众星拱月般簇拥着去换新郎的衣裳,奚辰朱像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脚软得像是被人一路架过去的。
他有种父母姐姐都不是他的亲人,而是西凉姞的亲人的错觉!
奚辰朱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只觉憋屈得慌。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是个男人,却被一个女人算计成这样!
奚辰朱如同牵线木偶,眨眼宾客满堂,耳边只听见司礼高声唱和:“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他一会儿摇一摇头,抽搐一下,忽然翻个白眼。
不知不觉间竟被送入了洞房。
他被灌了些酒,昏昏沉沉间和西凉姞洞房,玉成好事。
西凉姞心中甜得像喝了蜜,她终于如愿以偿,就要走上人生巅峰!
第二天早上,新房里的西凉姞小乔初嫁,睁开惺松睡眼,只觉四肢酸疼,想起昨夜颠鸾倒凤,不由娇羞答答地转过脸去,眼波流转,偷偷瞟向身边的檀郎。
奚辰朱似睡梦沉酣,紧闭双眼。
西凉姞陡然脸色惨白,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不好了!”
原本笑嘻嘻等叫开门的丫鬟婆子全都冲进新房,面色慌乱。
却见大红喜床上,奚辰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身体已经冰冷僵硬。
奚父奚母闻讯慌慌张张跑进来。
“哇”
奚父一口心头老血喷出。
奚母抱住奚辰朱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一转眼,却看见“吉祥物”西凉姞傻呆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