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的众人在蛇妖到来之时,都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动弹,耷拉着脑袋,就像一只只待宰的羔羊,等看到敖泽和韩璐同蛇妖打斗起来,巨大的动静更是吓得他们瑟瑟发抖,就这样等了一夜,到了天明,见敖泽和韩璐又来到祠堂,不知谁喊了一句:“他们回来了,他们没被妖怪吃掉。”就像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这才从静坐中恢复过来,纷纷探头向院中看去。
门口的几个老者,昏黄的老眼中亮出了光,颤颤巍巍地走到敖泽和韩璐跟前,问道:“壮士可算回来了,那妖怪怎么样了?”堂屋中的村民也渐渐围了过来。
“妖怪被我们打跑了。”敖泽随口道。
“啊,你们没把妖怪打死啊?”村民个个又都面色慌乱起来,“妖怪要是再回来怎么办啊?”众人忧心忡忡,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唉声叹气不已。
敖泽只好向他们解释说蛇妖的修为被废了,是不可能再回来了,可是众人纷纷攘攘,根本没有听进去,一个劲儿地嚷嚷着妖怪没有死,妖怪还会回来的,这可怎么办啊。
“呸,都不是什么好人,活该被妖怪吃。”这时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大声喊道。
原本正嚷嚷着的众人听了这句话都安静了下来,打量着趴在地上喊话的人,正是拦路打劫的黑风双煞兄弟中的胖汉子。
韩璐进了院子后就看到这兄弟俩被捆像两只粽子似的躺在地上,嘴里还被塞着几块破布,心中纳闷,便趁着村民围着敖泽打听妖怪情况的时候,便悄悄取出了塞在他们嘴里的破布。
黑风双煞从妖怪的嘴下死里逃生,跑到村子里的祠堂,吓得浑身酸软也无力再逃,吃了几口饭食后,便不知不觉中昏睡了过去,醒来后就被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躺在院子中,村子里的众人都躲到了祠堂里。
黑风双煞这时才明白过来,村里的众人这是打算拿他们兄弟俩喂妖怪哩,怪不得昨晚村民那么好心,让他们留下来,顿时吓得面如死灰,对村民破口大骂,可是刚骂没几句就被人塞住了嘴。这时被韩璐取出了嘴里的破布,张嘴喊道:“义士救命则个,这帮村民不是良人,他们要拿咱们兄弟去喂妖怪,救命啊。”
韩璐看了看村民此刻沉默的神情,旋即也明白过来,为什么昨晚那几个老者不过来一同用餐,果然那些饭菜有问题。
敖泽也觉出有些不对劲,便指着黑风双煞兄弟,向村民问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众人沉默,都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只有黑风双煞兄弟躺在地上不住地破口大骂。
韩璐检查过自己的行李,没有丢失什么,牵了自己的马和一旁的青牛,便要同敖泽一起离开村子。
村民见二人要离开的样子,先前的那几个老者忙拦着了去路,哭丧着脸,道:“义士可不敢走哩,妖怪再回来了可咋办啊,还请义士多留两天,救救我一村老小哩。”
韩璐道:“妖怪已经除掉了,你们可以去村外的山林里看看。”
村民仍是不愿散开,哭哭啼啼地说着要是妖怪再回来可咋办。
韩璐心中恼怒,抽出长剑斩在院中的碾盘上,碾盘顿时四分五裂,村民吓了一跳,这才不敢再拦着,让出路来。
敖泽骑上青牛,跟着韩璐出了村子。
黑风双煞兄弟在后面不住地喊着“救命”。敖泽看了他们一眼,问韩璐:“他们怎么办?”
韩璐道:“这俩劫匪呀,就留他们在这儿吃几天苦头,这些村民不会把他们怎样的。”二人慢慢地出了村子。
“村民好像不信咱们把妖怪给打跑了呢?”敖泽有些不解。
“提起这些村民就来气,”韩璐气呼呼地道,“他们还想麻翻了咱们去喂妖怪呢。”
“什么,他们怎么能这样呢?”
“还不是想着把咱们献给妖怪,求妖怪能放过他们。”韩璐道。
“就是把咱们喂了妖怪,可是回头妖怪还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呀。”
“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真是人心叵测。”
…………
黑风双煞一直骂骂咧咧的嚷个不停,在敖泽和韩璐离开村子后,就又被村民给堵上了嘴巴。
过了两天不见妖怪再来,村里有人便大着胆子去村外看了看,看到那成片毁坏的山林,更是心惊胆颤,待寻到蛇妖那巨大的身躯,又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回了村子,回去后添油加醋地向人们说了一遍,说得村民更是提心吊胆。又过了几天仍不见妖怪再来,这才确认妖怪真的死掉了,才敢出去走走看看。
黑风双煞兄弟又被关了几天,这才被村民给放了。二人得了自由,立刻踢翻了几个村民,飞也似的逃出村子。
“这些刁民真是岂有此理,竟敢捆了咱们这么多天,真是不当人子。”瘦汉子愤愤不平地骂道。
胖汉子也是满脸愤恨,道:“早晚得收拾这帮村民一番,好让他们尝尝咱兄弟的厉害。”
“大哥,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饱饭养足精神,再回来杀他个人仰马翻,出出这几天受的鸟气。”
“呸,咱们是赫赫有名的劫匪,岂能干这些打打杀杀的勾当,过几天咱们就守在他们村口,劫他个干干净净,让他们天天哭哭啼啼,岂不快哉。”
“还是大哥注意好。”
兄弟俩定下了报复的法子,满心欢喜地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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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泽和韩璐出了村子,牵着牲口一路悠闲地向前走去,一路上敖泽不断向韩璐问些江湖趣事,也问些修炼的法门。
韩璐洋洋得意,道:“听故事可以,可是故事总不能白听吧。”
敖泽掏出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珍珠换了一个“后羿射日”的故事,又用一串砗磲手串换了一个“精卫填海”的故事,最后又用从黑风双煞那里得来的那块陨铁换了换了一门藏气术。
韩璐接过那块陨铁,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心里得意不已:“任你小子奸猾似鬼,最后还是要喝姑娘我的洗脚水,哈哈——”握着那块黑黝黝的陨石,觉着阵阵寒意透体而入,可是除此之外再也感觉不到有什么宝贵的地方,心里也不觉疑惑起来,“该不是这小子又在唬我的吧?哼,到前面城里找个铁匠看看就知道了。”
二人晓行夜宿,又行了一日便远远望见一座城池,周围的村镇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熙熙攘攘的。
韩璐指着前面的城池,眉笑颜开,略显兴奋,对敖泽叫道:“前面就是项邑了,里面可繁华了,进到城里你可不能像个乡下土包子似的东张西望,不然就显得没见过世面了。”
“我才不是土包子哩,”敖泽坐在牛背上,小声说道,“以前我跟着兄长也进过几次城,比这大的城池也见过哩,倒是你这么兴奋,才像没见过世面哩。”
“我没见过世面?”韩璐骑着马,高高在上,低头看着敖泽,气鼓鼓地道,“我从小就是在城里长大的,我还没见过世面,你也不看你那样子,骑着一头牛,一看就像个乡下来的放牛娃子。”说完就打马跑到了敖泽前面,挺了挺胸脯,趾高气扬。
敖泽看到韩璐高高在上的样子,心里甚是不服气,也挺了挺腰杆,可是依然不能高过对方,想了想,便站在牛背上,双手抱在胸前,踢了踢牛背快走几步,赶到韩璐旁边,一马一牛并辔而行。
韩璐看到敖泽站在牛背上的样子,莞尔一笑,摇摇头:“果真是没见过世面,哪有这样骑牛的,倒像个杂耍的。”
二人走到城门口,守城的门吏看到敖泽站在牛背上怡然自得的样子,心道这娃子得意个甚哩,便拦了下来:“那娃子停住,站在牛背上逞什么能哩?”
敖泽用脚勾了勾牛的辔绳,把牛停下来,看了看韩璐,又看了看门吏,道:“没什么,闹着玩哩,站牛背上显得高些。”
“高什么高,赶紧下来,我问你进城作甚?”门吏道。
敖泽从牛背下来,想了想以前跟着兄长进城时的情景,道:“采办衣食。”
“咦,文绉绉的,还是个读书人哩,”门吏道,“进城一枚大钱。”
敖泽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大钱——这还是从黑风双煞兄弟那儿“借”来的——放到一旁的币箱中,牵着青牛就向城里走去,可是青牛却站着不动,正不知怎么回事,就见青牛岔开后腿,拉了一堆大粪。
门吏捂着鼻子跳了开去,看了看青牛,又向敖泽伸手,道:“牲口没有挂粪袋,须再交一枚大钱。”
“牲口也要交钱啊?”敖泽诧异地问道。
门吏有些不耐烦摆摆手,道:“你这牲口进了城,拉屎拉尿的,有碍市容,自然须缴纳市容费,不交就把牲口留在城外。”
敖泽拍了一把牛头,心道早不拉晚不拉,偏偏这个时候拉,真是没有眼力劲儿,又不情愿地摸出一枚大钱,交给门吏,这才牵着青牛进了城。
青牛摇摇头,悠悠地晃了晃尾巴,对敖泽不理不睬。
韩璐早已进了城,骑着马在门楼里看着敖泽灰头灰脸地走过来,有意揶揄道:“还说不像乡下小娃子第一次进城哩。”
“才不是第一次进城哩,只不过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进城。”说完,敖泽骑上青牛,走在城里的大街上。
韩璐笑了笑,也打马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