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眼看到了,看到她言笑晏晏对着男子举止亲昵,看到她对其他男子露出真心笑容。
在这之前,没有一次在他面前如此。
“说话啊?”谢怀锦仰起脸满脸无解,拿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下一刻,手腕被温热力量包裹住,整个人被他扯着走。
跟昨天一样,不由分说,倒像她是什么物件一样,说拖就拖。
她劲不小,只是觉得李湛是病恹恹的身子,没必要跟他当真比较。
于是像只野猫似的被他拖到池子边。
“我没有明说,你就真当我瞎吗?”他兀自的说了这句话。
……
李湛松开她面对面站着,眸子审视般的盯着,隐隐有股不服气。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今日没碍着你没惹着你吧?”有点莫名其妙,谢怀锦觉得他是不是犯病了,犯脑子的病。
她往后看了眼苏御和小梨,更加无语。
“我的意思是……”他顿了顿,故意凑近在谢怀锦脸前,双手扳住她的肩膀,容不得她离开,四目相对,“谢怀锦,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谢……谢怀锦,他终于正面提及她的名字了。
“那人几次三番半夜出入你的房间也就算了,而今光明正大也敢在我府上来撒野,而你那般跟他亲昵,是为何意?”
原来江野每次半夜看她,都是被发现了的?
谢怀锦实在冤枉,没有否认什么,眨眨俩小眼睛很茫然:“我跟他亲昵什么了?”
“假山石后,你挽着他,还蹭上去……谢怀锦,你知羞耻吗?”
他本打算不揭开她的面目,还没到时机成熟的时候。
可是漪春楼掌柜的三番五次,在他眼皮子底下作祟,是看不起谁呢?
羞耻?
谢怀锦轻呵一声,还以为什么呢?她不就是拉了下江野的肩膀?
“丞相大人现在来问我知不知道羞耻,殊不知我的羞耻心早在两年前就丢的干干净净。”
李湛眼中一痛,手上力道稍微重了点。
“你跟他什么关系?”
谢怀锦玩味一笑,觉得无所谓:“一张床上的关系。”
是啊,她又没说错。逃离京城的途中,因为落魄,她的的确确跟江野同一张床睡过觉。
李湛气极,紧咬牙关不信她的话:“你故意气我。”
谢怀锦放下他的手,揉了揉被他碰过的地方,不气反笑:“我气你做什么?于我有什么好处?倒是你丞相大人,没想到啊,原来在治兴三十四年就钟情于我?”
她用玩笑似的语气提起,彻底激怒了李湛。他怎样都不在乎,但是真心不一样。
“谢怀锦,你是故意的。”
故意出现在京城,故意换个身份接近他。
李湛完全忘了,从谢怀锦归来京城后,一直想方设法接近的,都是他自己而已。
懒得跟他掰扯,谢怀锦干脆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是,我是故意的。”
她目光坦坦荡荡,仿佛说出那句话也只是为了应付李湛。
他眸中晦暗不明,讲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心中增了好几分刺痛。
李湛从来都知道是自己不对,所以想着弥补,所以才想要在重新找到她以后,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可是她好像不一样了。
身边多了一些人,心中也藏着一些事。
“我知道我的错处。”他忽然道。
谢怀锦心中一动,“丞相大人可知,重提旧事,再无意义。”
“我知道。”
“既然知道,更没有提起的意义。大人,麻烦借过一下。”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脸上没有一丝其他的变化。前尘之事,她已忘了很多。
李湛伸手去拦,手指划过她的裙带,正想紧握间放弃了,任由她离开。
*
“先皇立遗嘱前,曾开玩笑问起群臣立个女帝好不好?我身为丞相觉得不妥,于是带头否决。”反而在背后拥护谢怀康为帝,当时宫中反上阳的群党极多,因为他们只坚信一点,皇位必为龙子方才稳天下。
“后来才知晓谢怀康一直隐藏的狼子野心,包括几位皇子逝去的真相。”
逝去的皇子……
大抵时间真的过去太久,如今朝中,怕是无人记得那几位皇子。
苏御听后万分沉重,他不止一次听到主子在自己面前说起,每每听到还是有不一样的感觉。
当年闹的齐国人尽皆知,谢怀锦更是如同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没想到的是,千层叠嶂的皇宫之中,有太多的晦暗不明。
主子今日跟谢怀锦摊开了说,便是承认自己知晓她的身份。
从她回到京城以后就知道了。
只是让大家都意外的是,她为何会经营起一家青楼?幕后大老板到底是不是她?
还有刘府的眼线,是在帮她做什么事情?
太多太多的疑问堆在一起,想通后无非那一个答案。
她要复仇。
“谢怀康是跟刘世宁合谋,才害死了先皇先皇后,谢怀锦定是知道这点,所以想着报复他们。主子,属下觉得这事太危险,谢怀锦她消失两年中到底去了哪里也不得而知。你若是跟她一路,怕是要光明正大跟皇族反抗了。”
苏御多为李湛打算,尽管已经知晓谢怀锦什么也没做一身冤屈,还是不想主子为她出头。
“事到如今,没有后路可走。”即便没有谢怀锦出现,李湛同样是刘府的眼中钉。
谢怀康下令迁江南李府到京城来,明面上没说什么,背地里又怎知他跟刘府没有联合?
李湛的丞相位置为先皇钦定,一般人撼动不了,刘世宁该是想到这层,于是只能逼着他自己请辞。
放在从前他绝对不会多留恋一刻,现在却是请辞的念头都不敢有。
谢怀锦孤身回京报仇,困难重重,如何能放心她一人?
“先皇去世前一个月,曾叫我去宫中小坐,从未谈及任何国家之事,只说叫我照顾好她。我却一直都没有做好。”回忆起往事有很多感慨,李湛一生平庸至极,没什么大成就,到头来连件小事情居然也做不好。
苏御沉默,那时先皇肯定希望看到主子跟谢怀锦喜结连理。
“她呢?”李湛问起。
“在自己房间睡觉。”苏御看了看门口的小梨压低声音问:“夫人是真够怕谢怀锦的,专门派人来监视你俩。”
说起真是好笑,母亲定是被谢怀锦回扇繁花那巴掌给吓坏了。
她做事从来都恭敬,身边的丫鬟也极为听话,从来没有瞧过谁居然敢在主人家面前动手打人的。
“由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