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下去吧!”待庙祝说完,吕老夫人已然不想再听他说话了,此刻她更想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法术,既迷惑了吕管家,又迷惑了吕鼎成,否则怎么一向精明的两个人,偏偏会让一个连大夫都不确定的小年轻给自己病危的孙儿诊病呢。
庙祝听闻此言,如蒙大赦,他朝老夫人施了个礼,便灰溜溜的跑掉了。
这边,吕老夫人强忍着怒火,让傍身丫鬟再去看看吕鼎成此刻究竟在做些什么,茶盏功夫,丫鬟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消息是,家主正在与两个年轻大夫一起吃酒,席间觥筹交错,很是热闹。
这一下,全家人都坐不住了,吕老夫人更是出离愤怒了,她扶着拐杖站起身来,朝着吕鼎成所在的前院大声喝道:“我这孙儿都命悬一线了,他还有心思在那里吃酒?!想来定是被那妖人施了法术,才导致他乱了思绪!来来来,大家随我一同前去,定要将此妖人驱逐出吕宅方安我心!”
其实吕老夫人自孙儿生病以来,心情就一直烦闷不安,尤其是被杜太医弟子拒绝之后,心情更是跌入了谷底,一种绝望之情被莫名的烦躁压抑着找不到出口,而此时此刻,“妖人”的出现让吕老夫人彻底愤怒了,她要宣泄自己的苦楚,她要将那个年轻妖人乱棍打出,她要为自己的孙儿“报仇!”。
于是吕老夫人带着吕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浩浩荡荡奔前院而来。
此刻的前院,吕鼎成虽然还在吃着酒,但他的心绪已然越来越乱了,灵修服药已经两个多时辰了,但到现在还没传来任何消息,这让吕鼎成无法淡定,桌上的谈笑声已经完全入不了他的耳朵了。
他看了看一脸淡定的陆修远,又看了看自信满满的徐灵胎,想了想还是等着吧,毕竟方子见效总是需要时辰的,此时自己不能先乱了阵脚,灵修之命全在面前这两位医生身上了。
吕鼎成正做如此想的时候,厅堂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吕老夫人带着吕家上上下下气势如虹的走了进来。
吕鼎成见到此景一下子就懵了,他慌忙站起身来,走到吕老夫人身旁,轻声问道:“娘,你怎么过来了,夜晚风凉,可别伤了身子。”
吕老夫人一跺龙头拐杖,震得地板咚咚直响,接着厉声说道:“你还知道别让我伤了身子,可你在干什么?在这里吃酒!可怜我那孙儿还在病床上哀嚎,你这个做父亲的还有点良心吗!你这是要气死我呀!”
吕老夫人素来严厉,在吕家也是一言九鼎,上上下下没有不怕她的,此情此景,吕鼎成还真是有口难辩,只好怏怏的说道:“娘,孩儿自有道理。”
“你有什么道理,别人的父亲遇到这种情况都是茶饭不思,到处寻医告药,而你呢,竟然在这里吃酒,你还跟我说你自有道理?我看你还真是失了智了,定然是被这妖人施了法术!”吕老夫人说完,用目光恶狠狠的盯向一身白衣的陆修远,在她看来,就是此人害了自己的孙儿,若没有这个年轻的妖人,京城三老或许有办法起死回生的,如今三老已经走了,自己的孙儿怕是真的要殒命于此了。
想到此处,吕老夫人的怒火更盛,她冲着陆修远怒吼道:“来人!把这个白衣妖人给我拿下!”
吕鼎成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他死死拦住吕老夫人哀求道:“娘啊,你错怪他们了,他们是神医啊,灵修的命还得靠他们呢!”
吕老夫人看着“失了智”的吕鼎成,严词诘问道:“到现在你还在护着那妖人,口口声声说他们是神医,那你倒说说灵修的病有好转了吗?!”
“这……”吕鼎成顿时语塞。
看到吕鼎成张口结舌的样子,吕老夫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一把甩开吕鼎成,抬起龙头拐杖朝前一指,大喝一声:“给我上!”
听到老夫人的命令,几个家丁便纷纷抄起棍棒欺身向陆修远这边过来。
酒桌之上,陆修远还有点没弄明白情况,怎么自己就突然被人当做妖人了,还说什么施了法术,自己倒是会呀,这种复杂的状况彻底扰乱了陆修远的脑回路,此刻的他硬是愣在了椅子上,在那里不停的在梳理着自己的思维,他这懵懵的表情在外人看来却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这让徐灵胎和那位青年侠士大为钦佩。
见几个家丁欺身过来,徐灵胎大呵一声拔出宝剑,他身边那个劲装青年也手握竹杖摆开了架势。
几个家丁见两人手握的兵器颇为不俗,且一看二人的打扮就知其是武林中人,便不敢再向前一步,但老夫人的龙头拐杖在后,他们也不敢后退一步,一时间屋子里剑拔弩张,气氛异常严峻。
吕老夫人看到又出现两个江湖人士,心中更加笃定那个坐着的年轻人就是江湖术士,而且很可能还是他们的头目,于是她用龙头拐杖将地面敲得咚咚直响,同时转身向在守在门外的吕方吕直喝道:“吕方,关闭四门!吕直,赶紧报官!绝不能让这几个妖人跑了!”
吕鼎成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得不停得向吕老夫人解释:“娘啊,您真是误会了,这位年轻人真的有神方能救灵修的命,而这个拿宝剑的先生是他辩出了灵修得的是什么病,娘,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吕老夫人听着吕鼎成颇显无力的解释,冷哼一声说道:“神方?什么神方!效果呢,一个时辰之前我就派人去看过了灵修了,那时候灵修还在痛得直号呢,你放心,我不会冤枉好人,但也不会让妖人蒙蔽了你的双眼!”
说罢,吕老夫人便不再理会吕鼎成,往旁边椅子上一坐,闭目不言,静静的等着官府差官的到来。
霎时间,屋内一片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