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大惊失色,赵昊瑟瑟发抖,其他人则都用看热闹的目光看着两人,不乏幸灾乐祸者。
学霸公主有些懊恼的瞥了一眼沈浪,心道这人事真多,害的她都不能好好读书了。
王宗羲浏览完纸上内容,沉吟片刻,悠悠道:“赵昊,既然你这么喜欢写字,就把诸圣经典都抄一遍吧。给你三日,抄不完,老夫请你爹来帮你。”
诸圣经典……一百多万字……三日……赵昊两眼圆瞪,不抖了,直挺挺昏倒在书案上。
王宗羲毫不怜悯,吩咐两个学子把赵昊带去医馆,还嘱咐让郎中开几幅补药,毕竟接下来他大概要抄很久。
接着,王宗羲看向沈浪,目光柔和但危险:“至于你……”
“先生,学生适才忽有所感,偶得一诗,请先生评鉴。”沈浪放声打断,头上沁出一层冷汗。
王宗羲抚着胡须思索片刻,方道:“说来听听。”
沈浪轻呼一口气,朗声念道:“新竹高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明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凤池。”
这是一首谢师诗,沈浪用心险恶,打算用诗来拍马屁以消灾祸。
好诗对读书人来说,无疑最是珍宝。
王宗羲评析片刻,不由颔首:“不错,不错,还有吗?”
沈浪一呆,下意识道:“没有了。”
“嗯,”王宗羲点点头,“汝与那赵昊同罪……”
“先生,”沈浪毫不犹豫的打断,“学生刚想起来,还偶得了一首。”
“哦?”王宗羲胡子翘了翘,“继续说来。”
沈浪快速翻取记忆,念道:“绿野堂开占物华,路人指道王公家。王公桃李满天下,何用堂前更种花。”
这首诗水准更佳,当然,也更加chi裸裸的拍马屁了,说王宗羲芳名远播,桃李满天下。
众学子不由都有些愣神,作为仙留学院的学生,而且都是贵族子弟,鉴赏水平都不差。
这两首诗均是上佳,拿到诗坛上,定会引起一阵骚动,这沈浪,究竟何等人物?
王宗羲品味半晌,眉间笑意盈盈,道:“很好,很好,还有偶得吗?”
沈浪目瞪口呆,先生,宁是要榨干学生么……
想了想,他一咬牙,道:“学生还偶得了最后一首,真的是最后一首。”
“说来。”
为了让贪得无厌大儒不再索取,沈浪吃足了力气,抑扬顿挫,包含情感的念出脑子里最后一首拍马诗:
“玉壶存冰心,朱笔写师魂。”
“谆谆如父语,殷殷似友亲。”
“轻盈数行字,浓抹一生人。”
“寄望后来者,成功报师尊。”
念罢,堂上一阵寂静。
学霸公主有些发呆的看着案上宣纸,沈浪作出的三首诗正齐齐摆在上面。
字迹虽不似平常女子那般娟秀,但秀丽颀长,风姿翩翩,颇有风格,正是公主亲自执笔所书。
原来刚才沈浪念时,武德公主已将诗抄于纸上。
这第三首诗平铺直叙,用词淳朴,不如前两首精巧华丽,但字里行间感情之深厚,非前两首可比。
“玉壶存冰心,朱笔写师魂。”公主轻轻念着。
“玉壶存冰心,朱笔写师魂。”众学子也在心里默念。
千古名句,真正的千古名句啊。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沈浪起身后退一步,一百八十度躬身弯腰,真挚道:“先生,您辛苦了。”
众学子心有共情,齐齐起身鞠躬:“先生,您辛苦了。”
半晌,王宗羲已是热泪盈眶,为人师者,最宽慰,最感动的,不正是眼前这副场景么?
“好,好……大家坐吧。”王宗羲欣慰道,说完,又偷偷念了一句“吾泪已干”,眼角的泪光随即不见。
“沈浪啊,你这三首诗,可都有名字?”此刻,王宗羲看着沈浪的目光,像看着多年未见的孩子。
“学生这三首诗,都叫《赠吾师王宗羲》。”
诗名里直写名讳,更有利于流传后世,自然不是无礼。
王宗羲眉开眼笑,嘴上却道:“老夫虽治学多年,但又怎敢自专,配得上如此好诗,不妥,不妥。”
这属于日常推辞,沈浪自然心领神会,拱手正色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是先生最好的写照,如何能配不上学生区区三首诗,请先生万莫推辞。”
“咦~又是佳句,甚至更甚刚才。”学霸公主眼睛一亮,急忙提笔写下。
见沈浪竟还三带一,把那虽只有一句却足以流传后世的诗也按在自己身上,王宗羲只能无奈摇头,叹气道:“既如此,老夫就却之不恭了。”一副被推上烧烤架的模样。
沈浪暗暗撇嘴,要说装,先生宁才是个中高手哇……
接下来,课堂里一片师生相合的气氛,平日严厉的王先生一反常态,嘴角总是噙着笑意,对每一位学子都和和气气,即使答不上来题,不仅不骂,反而温声安慰,让学子们受宠若惊。
过了好一会儿,垂头丧气的赵昊才在两位同窗的搀扶下回来,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令人怜悯。
王宗羲用慈父一般的目光看着赵昊,温和道:“‘谆谆如父语,殷殷似友亲’,老夫对你严厉,实则是对你包含期望,想要你成才而已。现在,你可知道老夫的良苦用心,肯专心学业了?”
赵昊一呆,不知先生为何突然变成这幅样子,但他也不傻,见先生开了口风,似是不再怪罪,当即哭天抢地一番,深刻表示悔过。
表示完,才发现自己竟然能说话了,不由惊喜万分。
王宗羲笑着颔首:“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行了,诸圣经典你也不用抄了。”
赵昊大喜,大礼拜谢了老师,感激涕零又满头问号的回到座位上。
好容易捱到下课,他再也忍不住,立刻抓着沈浪问东问西。
沈浪自是添油加醋一番解说,听的赵昊五体投地,直呼厉害厉害。
“你可知道,我现在有个徒弟。”沈浪神秘道。
“哦?”赵昊吃了一惊,“沈兄年纪轻轻,竟已有门户?”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我有一个徒弟,你不想知道他是谁么?”
“谁?”赵昊奇道,“莫非我认识?”
“我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这徒儿姓姬,名文飞。”
“姓姬,莫非是皇室中人,姬文飞,我想想……”赵昊思索着,忽的瞪圆了眼睛,“彼其娘之,这不是晋王名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