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近两百年来国运渐衰,儒家也随之呈现出江河日下的颓势,在这种大环境下,儒林文坛、诗坛尽皆没落。
百年无文章,百年无诗词,以后史书里会如何评价这一段历史?又如何评价这段历史里儒家的各位领军人物?
比如吴浈,比如王宗羲,比如陆渊。
对于一心想要流芳百世、千古留名的三位大儒来说,对沈浪的诗才可谓甚是眼馋。
古往今来,只有诗词最动人心,也只有诗词才能传承千古,若是徒弟哪天灵感顿起,写出一首能够流传后世的《赠吾师XXX》,岂不令师快哉。
确实,诗词这东西只能妙手偶得,但他能得一首,就未必不会有第二首啊,宁杀错,不放过。
再者,沈浪对与兵法的那些见解,两个石头的实验,都证明了这是一个思想自由,不受禁锢,还勇于挑战,很有想法的男孩纸。
大儒们见微知著,心里便把沈浪定位成了可造之材,一块璞玉。
东明德当然也明白这个理,但他生性淡泊,崇尚无欲无求,虽然也有些惜才,却并未生收徒之心。最终,他实在看不下去,阻止了三人的口吐芬芳,提议让沈浪先到书院学习,至于拜师的事,之后再另说。
三位大儒想了想,也觉得收徒乃是要紧事,还需要对沈浪多做一番考察,只要不让另外两个老匹夫抢了先手就行,当下颔首同意。
见三人同意,东明德目光温和,看着沈浪,问道:“你可愿到仙留学院来读书?”
沈浪哪有拒绝之理,急忙躬身作揖:“学生见过诸位老师。”
而后,又转向郑夫子,感激道:“多谢郑师为学生引荐,郑师大恩,学生没齿难忘。”
若不是郑夫子的刻意引荐,凭他的身份,不可能搭上仙留学院这艘大船。
郑夫子抚须点头,看向沈浪的目光中充满期许。
这老头儿除了爱收金条,其实也是一个蛮让人尊敬的师长。沈浪暗想。
…………
仙留学院课业繁重,再加距离京城路途遥远,沈浪不可能每天都回家。
学院的制度是上十休一,也就是说,沈浪每十天才可以回家一趟。
四位大儒给了沈浪足够的准备时间,约定三日后,正式开学。
跟几位先生道别后,沈浪和姬文飞原路返回。
此行收获颇丰,沈浪心情很是愉快,但姬文飞也不知怎么的,反而一直沉闷着脸。
“你怎么了?”沈浪有点好奇,这一趟你纯粹属于打酱油的吧。
“师父,你怎么那般迟钝,多好的机会白白错过了。”
“……啥机会?”
“刚才三位大儒争着要收你为徒啊,”姬文飞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沈浪,“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就只会干瞪着眼看。”
“不然呢?”沈浪奇道。
我总不能真挑一个吧,那其他两位大腿岂不是再也见不得我了。
“你不会乘机说点好话,争取同时拜三位大儒为师吗?”姬文飞道。
这样,我就可以有三位大儒师祖了。
“废话,你以为我不想啊,”沈浪没好气的道,“这不拜师父跟娶老婆一样,只能有一个嘛。”
“老婆是何物?”
“……就是婆娘。”
“谁跟你说婆娘只能有一个?”姬文飞惊异的看着他。
沈浪一呆,对啊,这是封建时代啊,三妻四妾了解一下。
等等,我为啥会有师父只能有一个的错觉?我从哪里得来的这种信息?
沈浪想起来了,前世从电视上看的……
小时候妈妈说的没错,看电视果然害人不浅……看来这个世界的常识我还需要恶补。
不过……这样的话,三个哪能够我浪。
沈浪陷入了沉思。
…………
沈老爷今日在外奔波一天,回到沈府时,天色已黑。
他脸色略显沉重,进府后直奔沈浪的小院。
结果被灵儿告知沈浪去仙留学院尚未归来。
“他去仙留学院干什么?”沈老爷有点发懵。
“奴婢听着,大概是仙留学院的大儒想见少爷。”
“这厮又做了什么恶事,连大儒都招惹了。”沈老爷大吃一惊。
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要是沈浪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被大儒注意到,那他小子十条命都得完蛋。
再想起白天的事情,真是坏事成双啊,他脸色沉的快滴出水来。
“爹,你怎么在这里。”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沈老爷转身一看,正是不省心的儿子沈浪。
他心头一松,转而又板起脸:“你这孽子,又干了什么好事,连仙留学院的大儒你都敢招惹?”
沈浪无语,感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从便宜老爹口里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孽子”。
我真的做了这么多孽吗?
见他不说话,沈老爷更为恼怒:“哑了吗?说,大儒们因何事寻你?”
沈浪翻了翻白眼,道:“大儒们听闻爹您鱼肉乡里,为富不仁,说父债子偿,要把儿子关在仙留学院里苦读终身,不成圣人不放出来。”
沈老爷一呆,随即醒悟过来,二话不说一摆袍子就脱鞋。
手法很熟练。
“淡定,淡定,”沈浪急忙阻止,“有好消息,孩儿被仙留学院收为学生啦。”
沈老爷身形一滞,顿了两秒,果断一抽鞋底子往沈浪身上招呼,一边招呼一边恶狠狠的骂道:“你这竖子,孽子,敢寻老夫开心,敢寻老夫开心……”
沈浪一边惨叫一边逃,院子里顿时鸡飞狗跳。
…………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月亮出现在天边,绽放出柔和的光。
“哈哈哈哈……”小院里,沈老爷的畅快笑声响彻天际。
沈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乖乖跪在地上,一副刚刚吃草了的模样。
沈老爷快意大笑完,而后又感恩了列祖列宗,感谢了佛祖,感谢了天地神明等等,才想起被直接保佑的本尊刚挨了顿打还跪在地上,急忙上前扶起沈浪,满脸堆笑:“我儿辛苦,我儿辛苦了,奔波一天,累了吧,吃了没,灵儿,速速通知厨房给少爷热饭。”
老爹好现实啊……
“不用了,孩儿不饿。”沈浪摸着有点发疼的手臂,“爹,这么晚您找我什么事啊?”
“哦,这不要打仗了嘛,”提到正事,沈老爷平静了些,“今儿商会上,从兵部粮官那里得知,此次征集粮秣的名单上有我们沈家。唉,出点粮倒没什么关系,只是往前线有一段路,得我们自己押送,这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粮草送不到前线,耽误了战事,后果不堪设想啊。”
“粮草不应该就近抽调么?怎么会挨到咱家头上,京城离着边关可三千多里呢。”沈浪疑惑道,“再说了,粮草不是户部管的嘛,怎么兵部还有粮官?”
“我儿懂得还挺多,”沈老爷忍不住看了沈浪一眼,要搁以前,自家这不成器的儿子哪能有这个知识储备。
“……书上看的。”
沈老爷点点头,有点欣慰,确实出息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