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少夫人的飞机失事了?”王瑄最先反应过来,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目,快速下车拉住管家,再次确认道:“你再说一次,少夫人的飞机怎么了?”
“坠落了,具体的情况我也是刚刚通过电话听护士说的,说是要了解具体的还需要去北平机场。”管家不安的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如实重复着,吃痛的看着自己被王瑄攥紧的胳膊不敢多言。
原本准备上楼的楚忆之听着院中的动静,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的颜色,她正想着如何让大夫人退了婚约,或者让方恩诺乖乖回徽州,没想到便传来了这么好的消息。飞机坠落这么天大的好事,怎么就给方恩诺赶上了呢?当真是瞌睡递枕头,真真是最好不过,自己甚至连手指头都没动,人,就没了,真是天在帮她。
楚忆之收起眼中的喜色,匆匆来到院中,低声道:“可不得乱说,这消息可确凿了?”
“护士传来的消息,还核对了登记名单,只怕,是错不了”管家眉头紧皱,忐忑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大夫人,低声道:“大夫人,这事,该如何是好?”
“快,通知旻宇,去北平机场。不论如何,人是随着我们大帅府来的北平,此刻出了事,怎么都说不过去。”大夫人一时也是乱了心智,人家姑娘好生生的来的北平,却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莫说徽州夏府,就是方公馆也不好交代。
楚忆之闻言悄然扶了一把大夫人,扬声道:“莫慌,这事还没弄清楚,有什么说不说的过去的。这方小姐是自己偏要跟着来的北平,也是自己上的飞机,不是我们绑着捆着上的不是?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大帅府自然做出百倍努力,争取着将方恩诺小姐全头全尾的送回荆州夏公馆,可如若真是出了不可挽回的意外,我们大帅府也只能心意全了。”
大夫人闻言嫌弃的甩开楚忆之的手,冷声道:“不论如何,我大帅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王瑄通知旻宇去北平机场。”
“是”王瑄恶狠狠的瞪了楚忆之一眼,这位二夫人果然是铁石心肠,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只想着自己,丝毫不顾惜少夫人为了大帅奔波的辛苦。王瑄快步推开会客室的门,克制自己颤抖的声音,看向白旻宇道:“少帅,传来消息,少夫人乘坐的飞机失事。”
“什么?你,再说一遍?”白旻宇闻言四肢好似被雷电击中,全然是麻木的触感,四周的一切忽都变得格外不真实,唯有王瑄的话语在耳边盘旋:“少帅,方恩诺小姐的飞机坠落了,目前,方恩诺小姐生死不明,具体消息需至北平机场了解。”
“飞机…坠落…”白旻宇只觉胸口被狠狠撕裂,痛楚传至四肢,呼吸变得格外难受,一丝血腥的气味涌出胸腔。飞机坠落这四个字的沉重,但凡是有点常识的均也知晓,飞机失事的生还几率有多渺茫,即使当时没有即刻死亡,从高空坠落还能安全生还的概率…
白旻宇双目红染,飞奔着冲向小院中的汽车,还没出门一口鲜血从口腔喷出。
“咳咳~”白旻宇一把扶住门框,胸口剧烈的起伏,抬手将嘴角的鲜血擦去。
“少帅!”王瑄双目圆瞪赶忙上前搀扶道:“您还好吧?”
“开车”白旻宇推开王瑄的手,踉踉跄跄跨出入户门,跌跌撞撞的拉开车门吼道:“快!”
“是!”王瑄不敢停顿,飞奔着冲入驾驶室,车子的发动机发出轰鸣声,朝着北平机场疾驰而去。
大夫人看着远去的影子,眉头紧锁,双手合十郑重念佛祈祷。
楚忆之嘴角划过一抹讽刺的笑意,转身看向脸色沉重的大帅道:“大帅~您说方小姐会没事吧?”
“嗯”大帅目光越过楚忆之绝美的脸颊,盯着门边的血迹,双目微沉,低声道:“此事不可声张。”
大夫人闻言念佛的声音微顿,缓缓回过头看向大帅道:“方小姐还有希望?”
“不,飞机失事九死一生。”大帅棱角分明的脸颊写满了沉稳和思量,却不见丝毫的悲伤和担忧。
“那…”大夫人一愣,不解的看向大帅低声问道。
“大丈夫何患无妻。旻宇重情重义,只怕多有影响,你作为母亲多宽慰调节。此事不必传于荆州众人,过些日子寻个机会传出解除婚约的消息。”白大帅面无表情的冷漠说道,好似说的是一个陌生人的故事,明明前几天还是自己十分看重和喜爱的未来儿媳,不过是短短一日,便如此冷漠无情?
大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一直信赖不曾怀疑的丈夫,何时,变得如此铁石心肠,即使她对方恩诺有了些许的犹豫和担忧,但作为一个长辈,怎能说的如此决绝?
似乎察觉到了大夫人的失望,大帅上前将大夫人搂在怀中,低声道:“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你我终究有无力为旻宇撑起一片天的时候。我不求万世千秋繁华富有,但求旻宇享人世之福,子孙满堂。此事一旦传出,难免对旻宇,对大帅府有些影响。如若徽州夏老有所异议,我可以养女之名做方恩诺的衣冠冢,但,少帅夫人一位不可有误。”
大夫人闻言双瞳剧震,虽未成婚,但婚约已成,按照旧俗,妻死夫守丧三年不得娶,届时,旻宇已然二十三四,虽还年轻,但有这么一个过往,只怕让未来的儿媳妇心存芥蒂。大夫人双目暗淡在大帅的怀中点了点头。
终究,这场婚约是他们与徽州夏府缔结的合同,一个互惠互利的约定。
白旻宇勉强支持着自己赶到北平机场,刚下车,匆匆进去机场,只见北平机场的候机室已经是满满当当的人,来者均身穿华服,有不少已经哭成了泪人,甚至有几位年长一些的妇人已然晕厥,由仆人扶着不停的扇风。
白旻宇抓住一名中年男子,压着心痛问道:“如何了?飞荆州的飞机找到了吗?人,人救了吗?”
“救人?”中年男子一席灰色羊绒大衣,脸上均是泪痕,听闻白旻宇的问题,只觉怒火攻心,几乎是嘶吼着叫道:“找?怎么找?!你告诉我!怎么找?大山大河的飞!说坠落就坠落!到现在连坠落的具体位置都不知道!救个屁!我的妻女均在飞机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谁告诉我怎么找!”
白旻宇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大山大河,不知位置,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少帅!少帅!”
王瑄的呼唤犹在耳边,鲜血从嘴角滴在裹挟着春寒的呢大衣上顷刻只留下点点暗影,就如同飞机冲入蓝天,带着他的爱人消失不见。白旻宇眼前的场景渐渐模糊,只剩下一片漆黑。
万念俱灰,原来是这样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