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距离中土的碧落剑派足足有数万里之遥,那时候阿古娜背着苏灵风整整飞纵了六天有余,毕竟阿古娜堪堪才有接近驱物的修为,用了六七日倒还正常。
可此时,苏灵风身上有狡灵之力傍身,此刻他的修为就算比起那日在碧落剑派中诛灭越凌冰,杀了何慕晴时只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还高上一筹,近乎相当于显形大成的境界。
要知道显形的程度按照《天道经》所记载,到了显形的境界血肉精血,虚虚实实,无欲无望,可御天地风雷,显形者能观数百里,动听千里之外,拳掌气息御动风雷,岩石,水流为己所用,伤人数百丈之外,洗髓功成,脱胎换骨,身如软玉,阳寿延长千年。
目前他所知道的,也就目前碧落七仙中除了越凌冰和自己娘亲柳素素之外的五人,掌门陈太真、文志远、林红、秦素瑛与田观海,尚有炼血堂堂主血炼童子,竹山教的银蛇鬼怕也是显形的境界,其他也就目前和自己一样同为幻化的境界,要知道显形境界与下一个腾云境乃是一个分水岭,过了显形境界,神魂便可借助轻灵之气化为实体,从而舍弃肉身,算是真正意义上踏入神的门槛了,那《天道经》所述,神魂原本便是天地灵气所化,只有神魂化体才能前往更高的层次,才有机会窥见这世间天地万物的玄奥之处。
不过要想跨出这一步却是太难太难,诸如陈太真这样在人间修行数百年的仍然停留在显形境界的人大有人在,可一旦悟到玄机便能飞升遁天,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按那《天道经》中所述,腾云者能飞空万里,腾云驾雾,飞天遁地,天地之息信手拈来,腾云境能观千里,听数千里之外,能御狂风,五雷,巨岩,洪流为己所用,伤人千丈之外,身识渐融天地,世间万物,风云雷电皆可变幻,寿命能与大地同齐。
苏灵风孤身一人疾飞之间,百无聊赖心中却将那《天道经》中的描述在心中又过了一遍,此刻他已将自身的七煞之气催动到了极致,寄于体内的狡灵之力更被他施展到了令人惊骇莫名的地步,他的周身腾起一片黑雾,周围的景致已然无法看得清楚,这飞纵的速度就算比起那解仙台中的狂雷来也毫不逊色。
只几个时辰的工夫,苏灵风便听到前方似是有隐隐的水声传来,当下忙收了煞气,放缓了速度,这才看到自己已然置身于一片茫茫的群山当中,此刻天边已是渐渐露出了鱼肚白,一抹朝霞渡在山峦之上,好似茫茫的山峰上皆披上了金色的霞帔,蔚为壮观。
“这是到了灵罗山吗?”
他看到身下一条透明如丝带一般的河流穿过山涧奔流而过,这才确定定然是到了灵罗山中,那条河一定便是落霞川无疑。
确定好了地方,苏灵风想到自己又要回到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地方,可如今自己的处境却是今非昔比,一时间心头竟一阵莫名的狂跳起来。
蓦然间,他的耳中忽然落入了一阵人语之声,只听到似乎有两个声音正在交谈,那语声虽然压的极低,不过倒还能听得十分清楚,毕竟苏灵风现在的观听之法也同显形境一般无二,至少能够动听千里之外,并且对方的修为一定还在自己之下,这才能够听得到。
苏灵风停下了身形,仔细聆听,说话的似乎是一老一少,只听那少的说道:“老鬼头,你说咱们教主他是不是疯了,前几日就感应到这灵罗山中有什么浑天师叔的气息,就让咱俩在此处冒这么大的危险来巡山,万一真的遇到陈太真或是那些正道的难缠家伙,你和我这两条命都不够送的!”
随后便听那老的道:“他说的话就是教令,谁敢违抗,老夫心中当时也犯嘀咕,可也没敢多问,想那浑天师弟百年多前被教主所逼一头扎到这灵罗山中不见了踪影,说不定现在早已经死了,真不知道他怕什么!”
少的随即接道:“谁说不是,现在这些正道的家伙们最是敏感,姓苏的的那小子生死不明,到处布下了眼线,满中土的搜寻,果不然还真被咱俩撞见了,到时候又免不了一阵恶斗!”
这说话的两人却正是竹山教的毒星鬼与银蛇鬼二人,只不过苏灵风当时却并没有见过这两个人,连同炼血堂的一众人他都没有见到,当时他还正在踏雪峰上与越凌冰恶战,只不过听了两人的话来有件事他是明白了些,他们所说的那个浑天师叔,浑天师弟难道会是大漠巫月族松长老身边的那位浑天道人?
“看来那浑天道人似乎和这两个人有些关系!”
苏灵风心中想着,倒一时被勾起了好奇心,他此行回来原本便是为了打探中土之事,至于田观海那里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想到此处便寻了一座山峰之巅,按落身形盘坐上去,施展起观听之法来。
苏灵风身有狡灵之力,修为自是在二人之上,观听之法一经施展,两人的样貌便清晰的显现在他眼前,银蛇鬼鹤发童颜,乃是一个目光如炬,满面神采奕奕的老叟,一根银色的长鞭正插在他腰后。
他身边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坐着一个少年,那少年看似身形羸弱,面容倒是一片清秀,只是脸色似乎不太好,煞白如纸一般,眼睛也是无精打采的耷拉着眼皮,正与那老叟说话。
蓦然间却见银蛇鬼倏地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道:“依老夫看咱们就在这闭目养神一阵,都搜寻了整整一晚了连个鬼影子也没看到,不如对付对付算了。”
毒星鬼捂着自己的嘴轻笑两声道:“你也不怕回去了教主剥了咱们两人的皮?”
银蛇鬼却摆了摆手道:“他这会正忙着采阴补阳,练功着呢,顾不上咱俩个!”说时脸上显出一阵邪笑。
“唉,但愿如此说起来梭巡了一晚,我倒真的有些乏了,先睡一会再说吧!”说着便两手抱枕放在脑后,在那大石上躺了下来。
哪知道毒星鬼的身形方才躺下去,便听到一声冰冷的叱喝:“着!”叱喝声方落,便见一溜寒芒自二人身前不远的落霞川中破水而出,径直射向刚躺下去的毒星鬼。
这毒星鬼再怎么说也是竹山教的中厉害的人物,一身修为也是幻化大成的境界,自己刚刚躺下便感到一阵阴冷锐利的劲风袭来,他心知有变,只下意识向着那劲风袭来的方向食指拇指轻扣,用力一弹,一道紫芒便嗖嗖破空激射而出,直迎上了那一溜寒芒。
当空中只听到一声金鸣脆响,令人耳膜生疼,两道光芒在空中拼了一记,双双倒弹开去。
紫色的光芒飞入一株三人合抱粗细的树干当中,却是一个通体透紫形似铁钉之物,霎时间那株粗壮的大树立刻树叶悉数变为酱紫色,萎靡下来,没消半刻竟硬生生变成一颗通体流淌紫色汁液的枯树。
而那寒芒却被硬生生钉入一块大石当中,似是一枚银光灿灿的银针,在入了大石之后爆出点点银光,那大石便立刻附满了冰碴子,竟然自行开裂,龟裂出数道口子,冒出汩汩的寒气,可见此物寒冷之息多么强横。
便在此时,那银蛇鬼的身形早已消失不见,待到他出现时已然立在落霞川河边,眼望那滚滚奔流的河水,大喝一声道:“何方高人为何出手偷袭,实在是小人之举,为何不现身出来一叙?”
那毒星鬼脸色也已变色,两只手缩在衣袖当中,与银蛇鬼并肩而立,站在河畔上,两人充满警惕的望着河流,只暗自戒备以防对方忽然发难。
“怎么?阁下既然敢出手却为何不敢出来相见?难道也不过是畏首畏尾的鼠辈而已么?”毒星鬼不禁嘲讽相讥。
一通挑衅的言语过后,果然没多久,那原本奔腾的水面之上,蓦然形成一个偌大的旋涡,那旋涡好似一只巨大的漏斗,越旋越疾,蓦然间一声巨响,数道水柱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片水瀑,继而暴雨一般倾盆落下,溅起一片水花。
几道水柱直有七八丈高,打到空中随即汇聚成一片水幕,那水幕光彩流转,渐渐变得稀薄直到最后薄如轻纱,随即两个身影便自那薄纱后边显现出来。
水中而出却是两名少女打扮之人,一位身着白衣襦裙,肤色白皙,神情冷傲好似寒霜,另一人则一身淡粉色鹅衫,身下一袭罗群闪烁着片片银光,好似鳞片一般令人炫目。
那白衣少女,只将皓腕一翻,亮出一个形似古镜之物,悬在胸前,神情威严,那一双俏冷的双目盯在银蛇鬼与毒星鬼身上,虽然未曾开口,那强烈的压迫感却已然袭来。
身边的粉裙少女生的娇小玲珑,看起来不过十五六的年纪,眼神滴溜溜乱转特别有神,十分娇小可爱,看到对面魔道中人不由嘟起小嘴叱喝一声:“魔道恶人,你们胆子不小,竟敢跑到我正道的地方来,还不束手就擒?”
“呸!我当是谁?原来不过是龙鹫宫的两个小妖精,也敢口出狂言,今日看我二人将你们抽筋扒皮炖了鱼汤喝!”银蛇鬼怒喝一声,身形早已凭空而起,身后的银蛇长鞭登时化作一条银鳞巨蟒闪电一般向着二人张口便咬。
这一切都逃不过身在百里之外苏灵风的眼睛,当他看到那白衣的少女,心中不由一动,此人不是月海清却又是谁?想到自己曾经将她背出了火罗山,又在落霞川河畔,她赠伞道别,心头不禁暗自唏嘘,依稀想来那些事仿佛都在昨日,转瞬间自己已是他们正道眼中堕入魔道的魔头,更是和他们势不两立了。
说时迟那时快,那条银鳞巨蟒在当空中气势汹汹,眼看便到了二女的身前,月海清冷眉微皱,一手挽着那面镜子,另一手疾探而出身下便有一道水流形似穿云之箭速度快如霹雳,堪堪迎上了那条巨蟒。
当空中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那巨蟒倒飞开去,似是着了狠狠一击,尝到了厉害,兀自在空中乱窜一阵,而那道水流也化作了一片水雾,被风一吹散了开去。
两人拼了一记,双方皆是吃了一惊,就连苏灵风也不禁暗自赞叹,这短短时日未见,月海清的修为已经到了幻化的境界,虽然那银蛇鬼的修为比她要高了一筹,不过她有碧蛟玄水镜傍身,加之能够借助自身熟知的水灵之气,一时间倒是不落下风。
其实若是竹山双鬼二人要是放开手来与月海清两人拼上一拼,一定能够稳占上风,只是此处距离碧落剑派不远,再加上前一阵碧落剑派被魔道趁虚而入,此时一定强加戒备,因此月海清与她身边的同门才潜入落霞川中帮忙暗中戒备,顺便寻找苏灵风的下路。
所以这双鬼也深知这一点,在气势上势必便输了几分,不敢过分相斗,怕引来其他难缠的敌手,因此心有顾忌才不敢全力相拼。
月海清也未曾料到对方实力竟然如此之强,只得御起宝镜,全神戒备,随时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