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1)

她听话凑过去了几分。

辞镜用一只手托起她的头。

梵音觉得这有点像是个接吻的姿势,但他只是把食指和中指贴上了自己眉心处。

她眉心那道暗红的印记和辞镜眉心的金色纹印都发出了淡淡的柔光。

在那一瞬间,梵音明显感到自己和辞镜因为血契而存在的那抹联系清晰了许多,仿佛是在二人灵识交接处架起了一座互通的桥梁。

额头是修仙者的灵台,用来修养神魂的地方,哪怕是结为道侣的修仙者,轻易也不会让对方触碰到。

毕竟只要对方稍有异心,自己可能就会落得一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梵音感到有股强大的力量从灵台处汇入,顺着她的经脉逆冲而下,因为那股力量太过强势霸道,她经脉有些不堪重荷,像是被锈钝的刀子在一下一下刮着脉壁。

“疼……”

梵音只觉得额头像是被谁敲了一棒,眼泪瞬间就涌出来了。

辞镜脸色也是苍白的,眉头紧锁,额前甚至布了一层细汗,似乎没有比梵音好受多少。

梵音咬了咬牙,硬捱过了这一阵尖锐的痛楚。

随着辞镜灵力慢慢涌入她经脉,脆弱的脉壁仿佛是适应了这么个庞然大物,脉壁撕裂一般的痛没那么明显了,但还是涨得慌。

他灌入的那股灵力一直游走到她丹田处,试探一般分出一小股灵力在梵音那聚集灵力的白色小气旋拨了一下。

梵音之前吸收的那条灵脉,从气旋处探出小小一股来,辞镜那股灵力像是诱.拐良家少女一般,就这么把那小股灵力勾搭跑了,随后气旋口处又涌出了大股大股的灵力。

辞镜的灵力顺着梵音的经脉往回退。

这次灵力不再是逆行,梵音好受了许多,她自身的灵力被勾出来后,也顺着二人间血契架起的那道桥梁涌入了辞镜体内。

梵音自己平时能释放出的灵力顶了天是筑基期级别,可这源源不断涌出来的灵力,梵音觉得都能赶上元婴期的输出量了。

也是这时,梵音赫然发现自己能供灵力游走的经脉变得坚韧变宽了许多。

感官也变得格外灵敏,哪怕她此刻是闭着眼的,但只要灵识探出去,周围的一切都清晰的呈现在她脑海里。

灵识外放。

梵音脑海里蹦出来的只有这么四个字。

灵识外放是元婴期修为才能实现的,梵音不敢相信自己直接跨过金丹期达到元婴了。

她兴冲冲的牵引自己的灵识到丹田处一看,发现那里依然只有一个白色的小小气旋,因为吐出了太多灵力,气旋已经有点蔫哒哒的,像是饿了几天没吃饭还被要求搬了一整天砖的小可怜。

她没结丹,是怎么达到元婴期修为,又怎么做到灵识外放的?

梵音一脑门问号。

“轰——”

先前的红莲业火结界壁终究被建木树妖攻破,没了烈火结界的遮掩,建木一眼就能看到她们所处的位置。

眼瞧着一道树藤裹着飓风就要抽向二人。

因为这外力干扰,梵音体内灵力变得有些狂乱。

辞镜突然掀开暗红的眸子,不知为何,眼角竟带着几分异样的殷红,他抬起一只手,掌心托起一片红色的波光钳制住了建木抽来的树藤。

他另一只手食指在梵音眉心一点,梵音就感觉自己体内狂乱的灵力又平静了下去。

辞镜手指离开她眉心,二人灵台闭合。

建木一击不中,又挥舞着更多的树鞭劈了过来,辞镜掌心的灵力直接断开先前牵制住的树藤。

他一只手揽着梵音纤细的腰身,带着梵音闪避躲开攻来的树藤。

梵音因为惯性鼻头撞上他胸膛,险些痛呼出声。

不过因为靠得太近,梵音倒是发现他心跳声有点快,像在擂鼓一样。

还有他揽在自己腰上的手,力气好像有点大了?

梵音的金腿已经变回正常了,为了表示自己的腰不被勒断,她主动伸出爪子抱住了辞镜的窄腰。

正跟建木缠斗的辞镜突然低头看了梵音一眼,梵音疑惑望了回去,没懂他的那个眼神是啥意思。

眼见建木攻势愈烈,辞镜也没再分心,他一只手拿过梵音握在手中的刑天斧,掠到了建木树妖身后,他一斧子朝着建木树根化作的老者狠狠劈下,斧口掀起一片摧枯拉朽的巨大黑色光弧。

哪怕建木是神树,被这沾了远古战场上千万亡魂怨念的刑天斧一砍,也是元气大伤。

那些盘虬的树根被拦腰斩断,鲜血淌了一地,但树根处却依然不断催生出新芽,似乎想重新盘虬到一起。

辞镜非常自然的把刑天斧放回了梵音的乾坤袋,手上捏诀,已经有一小撮红莲业火的火苗在他手上跳动。

梵音盯着他手上的火苗愣了好一会儿,才猛然意识到不对。

他能随意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拿取东西?

不是?他怎么做到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的乾坤袋应该是用灵魂印记封锁的。

不管对方是什么修为,除非她死了,抹去她乾坤袋上的灵魂印记,否则不可能在她灵魂印记还存在的情况下,使用她的乾坤袋。

除非……

那个想法有点惊悚,她难以置信的仰起头看向辞镜:“我们……”

辞镜垂眸看她一眼,周身的炽风卷起他那头银白色的长发,暗红的眸子依旧毫无情绪起伏。

但那流风回雪般的嗓音只强自镇定的裹出一个“嗯”字。

梵音觉得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开了。

他们……他们双修了!

双修有个境界叫灵.肉合一。

他们刚刚进行的,可能就是灵识上的双修。

不怪梵音入仙门快一年了还不懂这些,因为这些年,不少邪门歪道走捷径,抓各类先天灵体的女子炼成炉鼎,再与之双修,从而修为大增。

所以双修在正道看来,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污秽之术。

出云山乃门名正派,藏书阁里自是不会有这些邪佞之术。

因为梵音听说过双修,却不知晓具体是怎么操作的。

她现在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懵逼的状态,生平第一次知晓如何双修,还源于她自个儿以身试法。

梵音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倒也不是羞愤欲死。

非要打个比方的话,就好比她知道男女成亲后是会生出小孩来的,但是没人告诉她,双方拉拉小手,孩子就怀上了。

她现在处于那种跟人拉拉小手后,发现孩子都已经揣进自己肚子里了的懵逼。

辞镜准备把红莲业火扔到建木树妖上时,建木树妖突然道:“你若杀了我,便再也无人知晓容白古神的下落。”

梵音瞬间被这话拉回了神,容白古神……不是早已寂灭万年了么?

辞镜周身的气息在这一刻又变得让梵音极其陌生,他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神情乖戾,眼底是掩饰得极好的悲恸:“本座曾亲眼看着师尊的神魂碎成渣子……”

用凝魂珠也聚不起来。

建木重伤失去灵力供给,周身的树根都在慢慢枯皱,他伸出那双枯皱树根缠绕而成的手,掌心里躺着一枚坠着红绳的玉珏,玉珏散发着乳白色的柔光。

建木仿佛是寿命快到了尽头,嗓音都变得极为嘶哑吃力:“我能拿到古神物证,又有古神神印,你还不相信古神仍存活于人世么?”

他眉心那道血金色的纹印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但辞镜所有的注意力都已被他掌心的玉珏吸引,他是容白古神唯一的徒儿,又岂会认不出那是自己师尊之物。

他眼底的暗红变成了血色翻滚的猩红,万年前那尸山血海的战场仿佛又浮现在他眼前,他嗓音甚至带上了一丝颤抖:“师尊……现在何处?”

建木叹息一声:“是吾争强好胜,想同你一决高下,未能一早把这玉珏交与你。古神曾吩咐吾,有朝一日你若寻来了,拿着这玉珏,它自会指引你前去。”

梵音觉着建木明显前言不搭后语。

他第一次称自己是山海图镇兽的时候,辞镜就出言讥讽,显然辞镜知晓建木不是镇兽。

建木内白骨累累,显然他绝非善类。

眼下建木眉心又有了跟辞镜一模一样的神印,确实是令人匪夷所思。

可辞镜靠着神印之力,直接灭了一众神王。建木这神印之力,也就一开始厉害,后面就明显后劲不足,被辞镜一招放倒。

只能说……这神印之力也太弱了些。

但辞镜明显被容白古神仍存于世间的消息冲昏了头脑,真要伸手去那那枚玉珏。

眼瞧着他的手要碰到那枚玉珏,梵音赶紧喝了一声:“别碰!”

辞镜那只手已经快要接触到玉珏,老者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是叫他惨叫起来。

辞镜手中涌出了滔天业火,业火瞬间蔓延至老者全身,烧得他涌出的那些鲜血滋滋作响。

火势蔓延极快,几乎是一个火舌卷起,建木就全燃了起来。

先前被老者握在手中的玉珏也半悬在空中被业火灼烧,那玉珏不知是何材质制成的,在业火里竟然也没被烧坏,只是有黑气从玉珏中冒了出来。

片刻之后,辞镜才摊开手,玉珏自动落到了他掌心。

他踩着老者周围树根燃烧后的灰烬,侧过头看向还在哀嚎的老者,脸上仿佛是凝结了一层寒霜:“区区魇术,也敢在本座面前卖弄。”

建木发出瘆人的笑声:“吾几次三番提起汝半妖的身世,当年的各种耻辱都没能让汝动摇一分。容白古神的生死,汝也不在乎了么?”

梵音惊骇,难怪先前建木要说那么多难听的话,原来竟然是想乱辞镜的心神,好让他沉入幻境。

辞镜冷嘲一声:“本座师尊便是死了,本座也有法子叫他起死回生!”

建木神情突然惊惧起来:“你……你盗取山海图,竟是为了这个目的!你这是逆天而为!”

辞镜嗤笑:“天?天不顺我,我逆天而为,天又能奈我何?”

建木在业火中哀嚎,眼中满满的不甘:“凭什么!凭什么你一个半妖,也能修为九尾天狐!凭什么你是山海镇兽,可以永生不灭!”

辞镜看了一眼几乎要烧到顶部的建木树身,眉眼间皆是冷峭:“建木顶部也空心了,便是你大限之时,你妄图求永生,吃了这么多神帝一脉的后人,靠着他们的神力苟活这千百年也该够了。”

他突然笑起来,“凭你自己,可杀不死这么多神帝后裔,你若告诉本座帮你杀掉这些神帝后裔的是谁,你的假神印和这枚玉珏又是从何而来,本座便分与你天地同寿的命数,如何?”

建木想求永生,他试图说出那个名字,然而根本张不开嘴。

辞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建木身上被下了禁制。

他喝道:“写出来!”

建木才刚抬起手就化作了碎木——不是被红莲业火烧死的,而是他触犯了那个禁制,代价是飞灰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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