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陶然绷着身心沉默良久,问:“什么时候的事?”
“探望过姜老师之后,我让他先不和你提的,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楚陶然其实没有表现出来太多的惊喜,只是一手伸过来在空气里停顿了半晌,最后落在了她的脑袋上,揉了揉。
江依依也没说什么,牵着他的手摇一摇,就过去和林静涵说话了。
林静涵这才知道江依依颇通针线,和她讨论了很多问题,缝补之类的事情,她们俩一说起来,江彬和楚陶然就完全插不上嘴。
最后就变成了江依依拿来以前江老太太绣的小东西给林静涵看,而楚陶然与江彬正一人捧着一手机厮杀得激烈,屏幕上眼花缭乱,江彬拧着眉连零食也顾不上了。
“原来奶奶会刺绣,怪不得,怪不得你生了双这么漂亮的手……”林静涵把江依依的细手摊平在手掌上,抚摸着看了看,“女孩子,手巧就是心巧。”
江依依不着痕迹地淡淡抽开,拽了拽针织衣袖,笑着说:“我是被懒惰养出来的,家里粗活都是三三在忙,他辛苦,我就是躲懒而已,这一双手,其实也有些无用。”
“他是男人,他不干粗活谁干啊?哦,要他跟个老太爷一样坐家里只会指挥人干这干那啊?那不行,他一画画就坐大半天,干干活也好,还锻炼呢。”林静涵喜欢手上的一方枣花丝帕,一再摸了又摸,“他爸工作忙,以前是家里油瓶倒了也不扶的一个人,后来身体不好,在家的时间多,又想着帮我些,但他很快就干不了家务了,小然不说,但我想他心里肯定是有点心病的,由他做着吧,做做家务他安心。”
江依依哑然失笑,不禁回头看了看楚陶然,他向来沉稳,此时受屏幕上的战绩影响,脸上表情也细微地像起了少年孩子,时而计较,时而快意。
她回过头来时,看林静涵的目光还流连在那方丝帕上,就说:“送给阿姨。”
“啊,不,奶奶的遗物,你肯定是有感情的。”
江依依哈哈笑了起来,说:“黔水镇可没有枣树,奶奶更没有见过枣花,这几个竹叶的倒是她年轻时绣的,至于这个枣花的嘛,我跟她学时,绣着玩的,不好,但有几分形状,阿姨看得上这几分形状的话,我就拿这旧年的小东西哄阿姨了。”
林静涵惊讶之余,满脸喜悦:“哪才是看得上,我都喜欢极了,这下好了,我有儿媳的东西可以向朋友们炫耀了,哈哈哈……”
楚陶然几局下来,江彬也不再吃零食了,看了个动画片的结尾,就拿着手机说去房间睡觉了。
江依依随他去了,除夕夜,可惜没个其他孩子陪江彬一起玩,跟在大人后面吃零食打发时间,还不如就放他痛快地找同学打几局棋逢对手的。
江彬回房间后,林静涵又看了几场歌舞晚会,视觉效果虽好,但人并不跟着激动,只是沉静平和,没有浓烈的祈愿,只觉得现下就十分知足,看着看着,即使江依依陪她说说笑笑,逗她开心,林静涵还是有些耷拉着眼睛打瞌睡了。
楚陶然就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把林静涵送去房间睡下了。
这下江依依独霸整个影音空间,把灯都关了,飞快调出了一部期待已久的恐怖片,发现要付费之后立刻捡了楚陶然放一边的手机,干脆利落地一鼓作气,既付了费,又充值了全年会员。
楚陶然开关门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江依依正看了片头几张血腥悬疑的画面,正在兴头上,楚陶然脱鞋的声音极其仓促。
过来就调拨了暂停键,江依依黛眉一蹙,仰头就要开口,不想楚陶然在隐晦的投影灯里倾身就向她砸了下来,直将她抵在了靠背上,脸上光亮熹微,一双眼睛却灼人非常。
凝视她的时间足足有三分钟,开口低低地说:“再说一遍,画廊叫什么?”
“依然如故。”江依依眯眯眼睛,想把他看得更仔细,“不喜欢吗?”
回答她的,。
他像找不到一种理想的情绪出口
“江依依,我不仅想和你结婚。”
“嗯?”她摩挲着他后脑的头发,玩笑道,“还想和我打架?”
“我觉得结婚不够,只是结婚而已,体现不了,我有多爱你。”楚陶然一再不许她移开嘴唇,非要缠着她亲吻,“我希望这个世界上有能比结婚,表达更多爱的东西。”
“你现在经常把‘爱不爱’挂嘴边了。”江依依撇开脸笑,“上学的时候,你却不怎么这样和我说。”
“你不喜欢?”楚陶然固执地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又转回来与自己对视,就这么对视着,重重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为什么你不和我说爱?”
“嗯……”她一边沉吟,一边眯着眼睛从他身下挣脱出来,支着头斜倚在他身边,说,“觉得‘爱’太浅,每次和你说,都觉得哪里不对,总像心里其实远远不止这一个字,如果要说的话,那就只能一直一直说下去,那样心里的焦躁和遗憾才会少一点,比如,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楚陶然盯着她看,由她那张嘴一张一合地絮絮说着,倾过去吻吻她的额头,眉眼,鼻子,脸庞……
“‘依然如故’,我很喜欢。”他说。
江依依也安慰地亲亲他,然后和善道:“喜欢就好,那我要看电影了,花了钱的,必须得看,你别闹我。”
楚陶然想着“依然如故”的画廊,心里美得不像话,也什么都纵着她,唯一强制的,就是把江依依抱来了腿上,拥着她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