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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毳衣如菼(1 / 1)

“你疯啦?!”

荒草地上的草根和败叶直刮沈清玦的耳朵和脖颈,草根下突突冒起的土壤干硬生冷,如细密汇集的凌乱磨刀石都杵在他后脑勺上,被花酒下了死劲的一拳打得转过了脸去,胡茬和面皮狠狠擦过这黄白地表,沈清玦陡然觉得脸上一凉,依稀觉得什么淌了下来,风都趁机往里面狠灌。

花酒扬起的拳头顿了顿,然后又是一拳上去,凝着眼睛,拽起沈清玦的衣领,面无表情地对上那双只顾着担心她的眼睛:“沈清玦,你他妈最好是乖乖给我打一顿。”

他扯着嘴角破败地笑了笑,尝到了流到嘴边的血腥味,咸出了一丝癫狂的甜来,所幸就伸出舌头舔了舔:“要是我不让呢?”

“那咱俩就完了。”

沈清玦的舌尖就停在被风刮得微微干裂的唇上,缓缓收进了口里,细嚼慢咽着思索这句话,以及说出这句话的花酒。

“咱俩,不是早就完了吗?”他一字一顿,一阵大风刮来,尾音碎裂成了迷离的陈述语气。

花酒接下来的这一拳打在了他的下颌骨,沈清玦的头猝然向后一掀,脖子随即一阵深入的绞痛,可紧跟而来的,是一种迫近疯狂的畅快。刚刚那一下,舌头被咬破了,嘴里铺天盖地的苍茫血腥,直直蒸发着冲进了脑仁深处。

他抬手擦了擦嘴角,撇头在地上吐出了一口,杂着血丝染在荒草枝干上,像一支永远烧不尽的烟头星火,呛着所有目睹的人,并威胁着整片蔓蔓乱草。手掌上泥点混着血色留在他的半张脸上,手掌亦如是,沈清玦红着眼睛斜斜看向低着头的花酒:“打篮球的时候,我情愿自己摔得破皮烂肉,都舍不得让你滑倒一下。”

花酒额前的头发动了动,黑色在日光下反射了胀目的光泽,她抬了头,沈清玦的眼睛里猝然遍布痛色,发现花酒也红了眼睛。

握紧了两手,由着口中再次冷彻下来,沈清玦说了一句话:“你打吧,怎么高兴怎么打。”

这一次,花酒抬手就是一记辛辣的耳光,沈清玦只觉得发生得太快,快得他什么也没看见,包括花酒的表情,只像天地转瞬一暗般,如一声诅咒般的裂帛。

“沈清玦,你是不是觉得,我花酒,就一点骄傲都没有?”她扳过沈清玦被打得撇在一边的脸,急急落下了两行泪,破着声音说,“你说喜欢我,我就也喜欢你,你说开玩笑的,我就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那现在呢,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我已经不想喜欢你了,你偏偏跟个神经病一样在我面前乱晃,怎么样,你究竟想怎么样?!玩弄我的感情,就那么让你觉得痛快吗?!”

沈清玦怔忪片刻,立即慌忙去擦她的眼泪,他不知道自己怕成了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让他感到惧怕的东西,花酒的眼泪,简直是在剜他的心。

花酒冷冷甩开了他的手,沈清玦恍然未觉,还是茫然地来捂她的眼睛,他原本觉得,像花酒这样坚忍着咬牙长大的人,是永远不可能为他这么个负心的人掉眼泪的。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摆出这副可怜委屈的样子!你凭什么在妖妖姐和师兄面前装深情!你他妈装给谁看?是不是全世界就你最值得同情,而我花酒,才是那个不识好人心,辜负你的人渣?!你他妈配吗?你配难过伤心吗?你配打扰我的生活?打扰……”她的心……

“对不起,人渣的是我,我就是个混蛋!花酒,别哭……不要哭……为我这个混蛋流眼泪,多不值啊,我也更配不上你的眼泪啊……”沈清玦无措地自责,生涩地用袖子去擦花酒的眼泪,他的手太脏了,满是血色和尘土,他不想弄脏花酒的脸,不想让她觉得不舒服,不想看到她的眼泪。

花酒咬着嘴唇哭泣,没有悲号的声音,眼泪却源源不断地从那双复杂混乱的眼睛里涌现出来,沈清玦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拽着花酒蜷起的手,重重挥在自己的身上和脸上:“你打我,打我啊,发泄在我身上,是我对不住你,你尽管报复我,不要自己难过,花酒,我不要你难过,你怨恨,就只怨恨在我身上,不要伤到自己好不好……”

她生硬地从沈清玦的手里挣脱出来,给了他一巴掌。

愣了片刻,扳过沈清玦甘愿等她拳脚的脸,泪流满面地吻上了那双急得不停说话,且微微战栗的流血的唇。

唇上粗糙得,让她的心跟着饱受摧残。

沈清玦僵着,有那么一阵,觉得自己是在做一场全然不对,以粉身碎骨为代价的梦。

花酒滚烫的泪水一直滴落在他的眼下,灼灼像要给他烙上一枚泪痣,一直穿过他的半副身躯,穿刺到心上去。

她的呼吸近得就融在他的呼吸里,花酒紧闭的眼睫上尚坠着欲说还休的水润,紧闭的眉眼,却显出她一贯的坚忍和决绝。

决绝,她那么决绝。他回到a大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她,她一口一个“沈安叔叔”地问他家里怎么样了,问沈期邈,问谢繁漪,问他的亲生父亲,独独他消失的那几年一个字也没问。

她说她不关心,也没必要关心。

花酒松开了他的衣领,屏着呼吸退开了,自己抬手擦擦眼睛,忽然像沈清玦般自嘲地笑了:“我大概是真疯……”

沈清玦挺起上半身,拉过花酒的脖颈,呼吸喷勃而上,这一次,他是真的,在吻她,简单地,莽撞地,不知如何是好地,惴惴不安地,真心地,满是血腥气地。

他绊住花酒的腿把她反压在了草地上,手掌垫在她的脑后,亲吻的方式忽然变得炙热,四际草穰像是已经察觉到了这燎原之危,喧哗得更为激烈,一切人声的挣动,都走漏了灵魂灼烧的热度。

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沈清玦把花酒抱进了车里。

磨砂黑的汽车,忽然变成了一个流徙之中的酒瓶,颠簸着冒出一个接一个的脆弱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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