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你只有过我一个人,要是让别人见了那个模样的你……”楚陶然认真地思索着,从丈夫的视角出发,然后落在了他的专业性上,“好像我最近画的人物,都染上了一层情欲色彩,这就有些棘手了,你在我脑中,挥之不去了……”
“……”江依依谨慎地问,“哪种情欲色彩?”
“颜色,整个基调变得缠绵暧昧了。”
她失望地长叹一声:“白高兴了,我还以为以后可以看插图版《金瓶梅》了呢,嗐,你这个画家也不要只想着造福艺术界啊,我也想看点高质量的小黄……”
楚陶然一记凌厉的眼神扫过来,江依依自动噤声了,撇撇嘴,在他怀里动了动,就这么闭上眼睛睡觉了。
楚陶然抱着她重新卷过了被子,拥着她躺下时顺势将轻柔软被盖在了两人身上。
楚陶然在被子下面抚摸着江依依的手腕,那里的伤痕深深浅浅,看她拆过一次线,都能摸出记忆里的缝合痕迹,他总在意乱情迷时狂乱地亲吻她的手腕,如若他吻过,就能完好如初,那该多好,那他情愿将她这一生里的伤口都一一舔舐过。
“明天你系领带吗?”江依依模糊地问。
“嗯?怎么了?”
“要是系的话,拿领带的时候顺便帮我拿一下银手链,我明天想穿那件白色羊毛裙。”
楚陶然亲了亲她的头发,说:“要是不喜欢,我再送别的……”
“不,喜欢,我太喜欢它了,都有些舍不得戴,现在你已经回来了,我想戴给你看。”
江依依反过去与他十指交握,摇了摇,问:“昨天我只听到他觉得自己的影子好看,就睡着了,然后呢,那为什么画里还有个女人?”
“echoandnarcissus,《厄科和纳喀索斯》,那个女子就是爱慕纳喀索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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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酒看了半天,摇了摇头。
“喂,给个面子行不行,新买的,你可是第一个乘客。”沈清玦在车窗里神采奕奕,戴了一条印花发带,花酒没看出这车有什么名堂,但对发带上是莫奈的《睡莲》倒是反应得极快。
“拉倒吧,我省省,万一又是最后一个了,家里还上有老呢。”花酒拢拢围巾,兴趣中心休假后,她陪邵思琪去孤儿院做了几次义工,来回几次没抹面霜,脸上一不小起皴了。
沈清玦抖抖肩,像早知道花酒说不出好话,拍了拍崭新的方向盘,闲聊般说:“也是,你还年轻,怪可惜的……我这新车遭了你这么一句不吉利的,得找个运气好的冲一冲,诶,江狐狸今天上班了吗,他们俩平时那么照顾我,新车嘛,我可不得接送她好好报答……”
“沈清玦,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今时不同往日,但凡妖妖姐在你车上掉了一根头发,师兄都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不怕,狐狸姐姐肯定护着我。”沈清玦无所谓。
“呸,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花酒又拢了拢围巾。
“一定的,她对我是小气吧啦的,可惜舍不得让你伤心啊。”
沈清玦说得语气欢活,像开个好友之间的玩笑,只是暧昧了些,也孤寂了些。
花酒看着车窗里的的沈清玦,沈清玦看着面前挡风玻璃里的风景——一个小孩在街边缠着妈妈买糖葫芦。
红艳艳的山楂果排列在竹签上,像秋天残留的彤色火种,嫩嫩地锁在浅黄的透明壳子里,糖浆包得晶莹剔透,风干了颜色,火种只固留着不变的表皮,有如遭到冰封,红色也被迫着温顺了起来。
沈清玦仿佛还能回忆起这糖葫芦滚过舌尖的感觉。小时候有大把的零花钱,但没有陪他吃糖葫芦的人。他就自己买了十二根,坐在房间的阳台上,一根接着一根地吃,一点糖渣都没浪费,掉在地上的他都用指腹粘了重新放在嘴边舔了进去,他告诉自己,这一次之后,吃够了,就再也不要望着有大人给买糖葫芦的小孩羡慕。
他后来真的没有再吃过糖葫芦,也真的再也不羡慕在无数街头普遍的这一幕。
“花酒,前面有家糖葫芦!”沈清玦乍然惊喜地叫她。
“糖葫芦?我不吃糖……”
“太好了!我赶紧给江依依买个十几二十串!”
花酒被路边石子跘了一跤,很想拉开车门就给沈清玦这货一个大耳瓜子。
“啊?你刚刚说什么?”他转过头来,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但花酒还是觉得自己被直视着。
“你去买吧,买单数,一半多一根的钱告诉我,我转你,算我孝敬妖妖姐的。”
“为什么你要比我多一根?”
“表示我比你对她更好。”
“切,她家反正住着你师兄呢,更好还能好过他去?别操这份心了,你还不如等她惹毛了学长被逐出家门的时候,给她留张床,这样她感激你,学长更感激你。”
沈清玦这就从车上下来了,果真走过去买糖葫芦。
“我发现你这人,歪脑筋方面倒是厉害。”花酒点评道。
“那当然,我没对你用歪脑筋罢了。”
花酒仰头看看天色,清清朗朗,云絮飘白,照这么下去,春节似乎会是个好天。
沈清玦看看她,高声道:“老板,来三十一串!”
花酒低头咂舌:“三十一串?这是要当饭吃啊?买这么多?!”
沈清玦没理她,继续问那卖糖葫芦的,那人也同样受惊不小,他卖了这么一上午了,总共也没卖出过这个数字。
“可以给我来个批发价吗?”
“既然一下这么多,那当然是稍为便宜点……”
“有核没核?”
“你想要哪种?可以是有核的,也可以是没核的……”
“当然是没核的。”沈清玦像对这车糖葫芦很不满意似的,始终皱着眉,看那人一眼,“里面不会特别酸吧?”
“这您放心!不会!家里种的山楂,选了甜山楂的品种……”
那沈清玦心里有数了,酸是肯定的。
“行,三十一串,单个分下来包,最后一大袋子。”
花酒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人兴高采烈地一根一根取着糖葫芦,捅捅沈清玦:“这不会是你的年礼吧,她再爱甜,这么多也吃得不爱了吧?”
“江彬会对我感激涕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