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依依像从泥潭里拔出来的，身上每个关节都在疼痛。
在玄关的地板上翻了一个身，她睁着肿胀的眼睛僵了好几分钟。
脑子里，怎么会有与陌生人接吻的记忆……
可怕的是根本没有任何影像，她好像什么也没看见，就稀里糊涂地在忘我强吻人家，感觉……还有点意犹未尽……
捂着头哀嚎了一声，江依依趴在地上，瞪着眼睛，死活想不起来那人的样子，这段零散颠倒的记忆，其实更像是一个梦境，她记不得具体，画面少得可怜，只有一些残存的感觉，似乎一直在黑灯瞎火地跟着一个人走，有那么一点肉体记忆。
像极了做了个激烈的梦后醒来的感觉，四肢疲乏，心里空落。
她在地板上躺了一会儿，坐起来脱了昨晚的靴子，走到藏酒室，整整齐齐的几个架子上，果然少了三瓶伏特加。
江依依咂咂嘴，再也无发忍受渴意，又走去开了隔壁的隐藏冰箱，拿了一瓶苏打水出来喝。
她洗完澡，正好出门拿外卖，穿过空旷花园，江依依拿回来两个披萨盒。走回来时看到草地上有一条领带，就捡了起来，挂回到院门上了，估计是哪家的晾晒，被风吹到她家了。
一边看综艺节目，一边吃披萨，江依依忽然觉得不工作也无所谓，胡吃海塞也很有幸福感。
吃完披萨后，她看了看那件年会礼服，幸福感突然没了。
她本来没觉得自己胖，她现在也是少于标体的，但自从经历过更瘦的自己，似乎对胖瘦的概念产生了畸形的认识。
要把那件礼裙穿得好看，她还需要再瘦一点，等参加完了年会，她才能放心大胆地敞开了吃喝。
戚蓝已经给她发了消息，催她去健身了。
江依依皱着眉舔了舔手上的披萨酱，还是觉得饿。
这种心理上的饥饿感，猛地让她想起了昨晚冷风里的那场激烈的吻，手指上的一些感觉复苏了……
一阵手机振动声突然打断了江依依的思路，就像一口东西即将送到嘴边，忽然又被收走了，有种与正解答案失之交臂的遗憾之感。
她看了看手机屏幕，瞬间没胃口了，因为心情变得极其不好。
“依依……”
她皱了皱眉，周塔塔在电话里哭了。
周塔塔一哭，江依依没什么道德得有点想笑。
“怎么了啊？塔塔，发生什么事了？”
“依依……我该怎么办啊……不，是楚该怎么办啊……”
江依依凝了神：“楚陶然怎么了？”
“他被一个小姑娘迷惑住了……”
江依依好半天没说得出话，不用脑子，她也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以楚陶然的条件，他不迷惑小姑娘就很良心了，不谈是不是个小姑娘，单单是“迷惑”这个词，在楚陶然身上就完全不可能。
他何其目达耳通。
“塔塔，你先别急着下结论，可能就是个误会。”
这肯定是个误会。
“不可能，我都看到他们……他们……反正，楚亲口和我说过……说他在追那个小姑娘……”
江依依厌烦得很，每一个字都跟幻想小说似的。
“追小姑娘？上个月不是还约你看电影的吗？”
“不是……那天是我爸妈的忌日……他说只是为了陪陪我，因为是我回国的第一年……”
江依依抽了抽眉毛，这倒是楚陶然的风格，他的细腻体贴，即使对人，也是有度可量的。
“什么小姑娘？之前那个小情人呢？”
她也是无耐，周塔塔这还没和楚陶然怎么样呢，就整天疑神疑鬼的，恨不得扛了一把机关枪，把楚陶然身边的任何有关的异性生物全部射杀了。
“就是同一个人啊！”
江依依眯着眼睛：“这么说……你见过那人了？”
“对啊，我偶然看到了……”周塔塔哭得更伤心了。
江依依觉得她的哭泣也未必是为了楚陶然，可能仅仅是为了自己的自尊心。等待许久，终究不是楚陶然的意中人。
周塔塔这样一个从小在国外长大，生活条件比同龄人优越很多的女孩子，骨子里，必然是极其高傲的。
从她不愿与林静涵再交涉这一点，就可以看出。
“别着急，楚陶然又不傻……”
“我怎么能不着急！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一些小姑娘，就是会挑一些精英男士下手，当然我也不是说所有年轻女孩子都那样，但真的有那样想一步登天的人，我们工作室的一个实习生就是那种性格的人……”
“你要相信楚陶然的眼光和脑子……”
“那种天真可爱的小姑娘，谁看了不喜欢？有些人就是那样，对其他事都是满分的，但一看女人，就没有判断了，那种带着年轻女孩吃饭的成功人士，你说他们是没有眼光和没有脑子的人吗，要是他们没有，也不会那么成功，但他们就是喜欢有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陪着啊，他们也不管那种女孩是什么样的品行，只要能一起玩……”
“哎呀，楚陶然不是的，他是走心，走灵魂的那种，他要消遣也是坐在画架前开一瓶红酒。”江依依真的是逼着自己再多点耐心，“而且，我们塔塔难道就不年轻不漂亮了吗？年轻着呢，漂亮着呢！”
“可是……可是……可是他还是不喜欢我……”
江依依忽然觉得自己被这句话踹了一脚，是了，貌似楚陶然说喜欢的是她。
江依依笑了笑，这可真像一出黑色喜剧，她不过是依赖精神类药物苟且偷生的人。
有个小情人，还和她说喜欢来喜欢去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小情人完全是子虚乌有。
不是江依依太高看她自己，而是她确定楚陶然永远不会做践踏自己的事情。
“别瞎想了，小姑娘说不定就是一个画迷，然后楚陶然礼貌地回应了一下。”
“不可能！”周塔塔终于下定了决心，把这个事实说了出来，“我昨天看到他们接吻了！”
江依依一阵大笑：“接吻？是借位吧？他怎么可能……”
忽然就笑不出来了，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与楚陶然接吻的感觉是什么了。
和昨晚的记忆撞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