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泳太早了一点吧。”楚陶然朝下说了一句。
贺燃把湿发往后撸的动作一顿,抬头翻起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还真丢老婆了?”
楚陶然从码头上走下来,拽了拽裤脚,坐在了台阶上。
贺燃从水里出来,赤脚走上青石台阶,拿过挂在岸边桑树上的毛巾,随便擦了擦,强健的体格把分布匀称的肌肉线条展露无遗。
楚陶然认真看了看,说道:“贺燃,做我的模特吧。”
他把毛巾搭在头上,叉着腰笑了起来:“哎呀,客气,咱俩什么关系啊,你随便画,给钱就行。”
“多少?”
“三个江依依。”
楚陶然抬脚把贺燃脱在台阶上的一只鞋给踢了下去,在河上溅起了一阵水花。
贺燃脸一僵,又重新跳回了河里,赶紧把鞋子捡了游回来。
再出水时,贺燃鞋子一倒,哗哗地往外淌水,气愤了,说道:“你跟我狠什么,谁跟你分手你找谁去啊,还怕江依依打得过你?”
把鞋子抛回岸上,贺燃拖泥带水地二度往岸上走着。
不一会儿,又一只鞋子飞了下来,“噗通”一声,正落在贺燃腰侧。
这回,贺燃捞了鞋子就朝坐在岸边的楚陶然砸了过去,楚陶然精准地侧让避开了,但鞋子撞在台阶上飞溅的水花,结结实实溅了他半身。
贺燃在河里哈哈大笑,笑得太忘形,朝后跌了一跤,又噗通扎回了河里。
楚陶然拿出手帕擦了擦,看着贺燃从水面上拽出四肢,说:“不要和我提她。”
贺燃爬上来后没说话,站在岸上擦拭身体,擦完就这么光天化日地穿裤子,穿衣服,收整完毕的时候,一身漆黑,只是脚上只穿了袜子。
“她不可能,你别他妈瞎想。”贺燃坐在他旁边,从自己的行李包里,拿出了一罐啤酒给楚陶然。
楚陶然没接,只看着贺燃:“她和你说了?”
“你分个手把脑子都分空啦,我和她快八百年没见了,也没联系,我这人做事很绝的。”
楚陶然想起他刚刚游泳的样子,是挺绝的,像个神经病。
他接了啤酒,问道:“那你怎么知道她会这样分手?”
贺燃喝了一口啤酒,看看楚陶然,笑了一下:“不这样,你肯答应分手吗?”
楚陶然也笑了一下,讽刺道:“自欺欺人。”
“你看,你对谁都聪明,也就江依依面前才像个傻子,她个狐狸脑子,连你‘自欺欺人’这个点,都想到了,你这又贞又烈的性子,心里全是她,恨不得眼睛鼻子嘴也长她身上去,这种事情,你当然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楚陶然无视贺燃口里的调侃,仰头喝了一口啤酒。
江依依在糟蹋他的心,毫不在意地糟蹋。
“两个都情感洁癖,还互为灵魂伴侣,江依依只可能是天塌了,才会和你分手。”
“她的天应该是我。”
这只能说明,他还不是江依依心里最重要的,两难时,她选择了放弃他。
贺燃喝完了啤酒,把易拉罐放下了:“她怎么舍得让你去做她的天,来给她晴暖,就是把你放在心里,才把你当个宝贝,天塌了,先怕你被砸到。”
“你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楚陶然摇了摇头,她是认真的,很认真的。
至少对那个叫顾赋之的人,是真的,真到愿意求他,求他成全。
如此,才更让他无法接受。
“我问你一个事。”贺燃整了整衣服,又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咳,“问得不太合适,但我没别的意思。”
楚陶然偏头过来看他。
“你们……有过吗?”
楚陶然眨了眨眼睛,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忽然神色严肃地瞪着贺燃:“确实很不合适。”
他是不能忍受这个问题,潜意识里,依然认为这是对江依依的冒犯,他不喜欢听人这样议论她,即使那个人是贺燃。
“还有更不合适的,我看你也知道,那我就坦白从宽了,我查过当年事。”
“贺燃!”楚陶然摔了酒,伸手就扯紧了他的衣领,俯视着他的那双眼睛,如刀削在贺燃的脸上。
“八岁对吧,我查得透透的。”贺燃笑了一下,这一笑,笑在了楚陶然的神经上。
一拳就对着那笑,挥了上去。
打完后楚陶然也是一怔,贺燃就那么后仰了一米半摔在了地上,嘴角淌血,没有一丝抵挡和反抗。
“楚陶然,轻了。”贺燃抬起袖子擦了一下嘴角,看着楚陶然,还是笑了一下。
刚刚走回的那一丝理智,转瞬就被楚陶然排除在外,他过去扯着贺燃的衣领,把他拽起来,又是一拳上去。
贺燃被打得踉踉跄跄撞上了河岸的草垛上,鼻子也出血了。
“我确实对不住你。”他说,呛了一口气,鼻子汩汩往外喷血。
楚陶然呼出一口气,拽着贺燃衣服,把他扯到岸边去洗脸,踹了贺燃一脚,说:“别仰头,让血流出去。”
贺燃一边止血,一边丧心病狂地笑。
“我对不起你的也就这一件事,查她隐私是我不对。”
“你对不起的是她。”
“那你揍我干什么?”贺燃朝着他冷哼了一声,“轮得到你揍吗?”
楚陶然呼吸一顿,在贺燃腿上又补了一脚。
贺燃湿着手掸了掸裤子,说道:“这事江依依不知道,那个李默琴,和她爸有一腿,还有个小儿子。”
楚陶然无声无息停了身上所有的动作,来了一阵风,似乎掀翻了一切,所有的存在与不存在,都在这一刻颠倒了。
贺燃看他一眼,浇了一头的水:“不是瞒你,我不好说,你岳父,我怎么说?”
“为什么?”楚陶然的声音变得不像楚陶然的了。
“我哪知道为什么,我又不是她爸,你爸负责过这案子你都没想到,我一个同性恋,男女关系我懂个屁。”
楚陶然挥手就在他脑袋上甩了一下:“你都查到这一步了,会就这么放着疑团?”
贺燃被甩得弯了腰,便就着俯身下来掬水浇了浇脸。
“早就搞在一起了,李默琴丈夫报复,就对你家孩子下手了。”
“禽兽。”楚陶然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攥紧了拳头。
那可是他的,江妖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