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玦默了一阵，皱眉道：“还真他妈和你同病相怜。”
“没同病相怜，我的心态很好的，喜欢归喜欢，忘不掉归忘不掉，那是我自己的事，我也没想怎么样，他现在一切都好，事业稳定上升，至于爱情……虽然我不大瞧得上周塔塔，那女的不大实在，打算一心换一心，却又老想着走旁门左道，但也没罪大恶极，我觉得算是配得上他……”购物车的容量占去了三分之二，她每次来超市，总是对填满它很执着，四顾看了看，想再加些东西，“你再看看自己，你境界可比我低太多了，我是放弃了，但你对花酒还没有，喜欢着，期待着她也喜欢着你，然后你俩就这么变态着，反正就是不在一起，但还是想要以不在一起为前提的两情相悦。”
江依依抿了抿嘴，看了沈清玦一眼：“都说自己在往前走，其实还是看着过去，堂而皇之地原地踏步。”
沈清玦笑了一下：“这不是走不掉嘛……”
他反正是走不掉，但花酒……或许吧，也许真的需要一个人先离开了，另一个人才有收回目光的能力。
“爱情也太难了。”沈清玦一边苦笑，一边玩笑。
“也是奇了怪了，我这么美，你这么帅，结果爱情不如意。”江依依没了兴致，把沈清玦拿的菌菇汤底翻出来，又塞回了货架，“真是造化弄人。”
沈清玦想了想，点点头道：“没错，很真奇怪。”
“你要不要吃个辣的？”她手里拿着一袋香辣火锅底料。
“要。”
江依依把香辣的放了回去。
“我说的要。”
“我就问一下，并不是要买。”
沈清玦咋舌，靠在了瓶瓶罐罐的货架上：“你不是也能吃辣了吗？”
“这个牌子的不好吃，就是辣，一点也不香，没意思。”
“我就要吃辣的。”沈清玦拿了一袋就往购物车里丢。
但他太小看江依依在逛超市上的霸道了，江依依立刻抬脚踹了一下购物车，小车瞬间滑出好远，沈清玦赶紧侧身拦住，听见江依依一副被冒犯了的口吻：“我能把这破东西在收银台前砸到你脸上，信不信？”
她一时脾气不好，却也恰恰说明心情不错。
沈清玦抖着肩冷笑了一阵，推着购物车就往收银台的方向走了，刚刚拐出这一排货架，就凝着脸忽然退了回来。江依依追上去没几步，就被沈清玦劈头盖脸罩下了一件外套。
视觉被剥夺的瞬间，她感觉到沈清玦在她背上推了一下，然后她的额头就触到了货架上的降价标签，她被安排成了对着货架思过的站位。
楚陶然刚刚在冷藏区取完黄油，这一脚走过来，撞上了推着购物车笑得灿烂的沈清玦。
但等他走近了，沈清玦已经站直了身体，两手搭在购物车扶手上，侧身挡着一道不如不挡的人影。
“沈清玦，你干什……”她又被推了一下。
知道楚陶然回来了，但没想到在柏岛附近的超市就能遇到，沈清玦深吸了一口气，江依依的那阵狂乱刚过去没几天，他也知道自己的遮掩实在生硬，但他不是顾赋之，无法预估江依依的反应。
六年不见，沈清玦只觉得，楚陶然更像楚陶然了，周身气场，更甚往日。
他几乎还是记忆里的样子，穿着讲究得体，仪态潇洒，目光冷静，连步伐，也正如六年前那般，沉稳地向他迈来。
沈清玦在其中看到了一丝，几乎不可能在有江依依的情景里存在的，楚陶然的冷酷。
但谁又不是呢，江依依也时常假装冷酷。
楚陶然走过来，还未开口，沈清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可能就是被江依依说的，怂得十分彻底，直直后仰，毫无章法地在江依依的背影前欲盖弥彰。
“究竟干什么啊……”江依依被蹭到，不适地移了移步子。
罩着一件外套，她莫名其妙。
沈清玦望着一言不发的楚陶然，脑中混乱，想了一堆没用的，结果更是说了一句没用的：“您好。”
江依依背脊一僵，是碰到沈安了，还是谢繁漪？总不可能是花子铃或齐民涛吧……
楚陶然望着那道黑色的背影，露出的两腿细得似乎能轻易折断，可以看到她在外套下困惑地转了转头。
沈清玦唯一的思路，就是伸手隔着外套捂住了江依依的耳朵。
然后顿悟一般，望着面前的楚陶然，沈清玦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楚陶然的目光在他的手上停了片刻，对沈清玦点点头，抬脚转身走了。
他这一走，沈清玦有点动不了脑子，楚陶然……怎么就这么……走了……
当真对他的行为，没有一丝疑惑吗？毕竟如此地不正常……
“喂，你衣服究竟多久没洗了？”
江依依实在忍不住，抱怨道。
沈清玦这才松了手，掀了自己的外套，重新穿了起来，问道：“你觉得咱俩可能在一起吗？”
江依依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四周看了看，只有三四个陌生人，她对着沈清玦冷笑了一声：“我以前认为自己的人生不会有更痛苦的事情了，现在发现并不是。”
沈清玦整整外套，看向江依依的目光有些心虚：“咱俩看上去应该是八百年也不可能在一起的吧？”
江依依勉为其难搭理一下这个无聊至极的问题：“当然了，沈教练。”
沈清玦拍拍自己的胸口，还是心情复杂，久久不能平静。虽说楚陶然看他的目光一点不善也没有，甚至有些客气，但那轻飘飘的一眼，他几乎就涌上了如上学时一般，谦逊地叫一声“学长”的欲望。
时至今日，还是觉得楚陶然是个让他心服口服的兄长。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刚刚遇到谁了？”江依依过去推起了沈清玦松开的购物车。
沈清玦看她一眼，江依依把钟型冒的帽檐压得很低，往下生长着长至胸前的黑色卷发，一双赤练红唇，精致如常。
“没谁，以为是我老板，原来是看错了。”
江依依笑了笑：“你们俱乐部还管教练私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