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等我五分钟,待会儿打给你。”
江依依站起来就换鞋子,在桌子上噼里啪啦翻了一阵都没找到宿舍钥匙,急怒地把东西都掀在了地上,邵思琪和李婧雯都看了过去,怎么了,刚刚还那么高兴的……
江依依一通踢踩之后趴在地上把钥匙找了出来。
“我出去一下,别问,没事。”
江依依扫了她们二人一眼,跑去拉开了宿舍门,结果一头撞上了葛沁欣和蒋酥。准确地说,其实她是撞到了葛沁欣,因为尖叫的是葛沁欣。
“啊!好疼啊!依依,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不好意思。”江依依扶着门框站好,一眼都不想看她,侧让着就继续往外走。
蒋酥却一把拉住了她,冷着脸说:“江依依,不好意思就完了吗?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有了男朋友就要这么早晚不分……”
刚刚还喊疼的葛沁欣,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放手。”江依依淡淡说了一句。
“有了男朋友就无法无天……”
“放手!”
江依依吼了一声,眼睛里逼人的视线,直射蒋酥。
学生宿舍,住得如此密集,这一层的人一定都听到了。
蒋酥被威慑住,顿时觉得十分没有面子,手上攥得更紧了,又大声吼了回去:“你凭什么发火?!这么晚了,还在宿舍疯,你知道你刚刚笑得有多大声,多扰民吗?!宿舍又不是你家……”
谁也没看见江依依的动作,她就着蒋酥缠握在她手腕上的手,忽的把两人连在一起的胳膊举了起来,接着就一脚朝着蒋酥的胯骨踹了上去,像把粘在手上的面团给拔掉一样,蒋酥身体一折,惊叫了一声,仰倒在了地上。
“我早让你放手了。”
江依依脸上血雨腥风,一脚踏回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婧雯立刻从宿舍里跑出来,焦急地拍上蒋酥的额头,呼出了一口,大声说道:“蒋酥,还好你没事,你说你也是,依依忙着去找孙思美修改论文呢,你拦她干什么?依依当然和你急了。”
“是啊,我头发剪坏了,依依苦口婆心安慰我,努力逗我开心,笑都是我笑的,害得她没看到孙思美的电话……”邵思琪拿着软糖袋子,靠在门框上也大声说了起来。
葛沁欣看看李婧雯,又看看邵思琪,捂着被撞疼的地方,没有再说什么。
……
江依依一路跑到谭香操场,一踩上跑道就回拨给了沈清玦。
“沈清玦……”江依依发现刚刚吼了一声,喉咙有点哑了,又叫了一声,“沈清玦?”
“嗯,是我,我……我有事情想拜托你……”
“你说。”
“可不可以……照顾一下花酒……”
江依依突然觉得自己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喘不过气,她问道:“多久?”
“可能……”
沈清玦许久说不出可能之后的东西。江依依迎面着四方卷簇而来的夜风,感到发丝被拉扯得很远,可终究头发跑不远,也走不掉。
“可能两三年吧。”
“为什么要消失两三年?”
“不消失,三年去省篮球队训训练,打打比赛,我已经联系好了,挺好的机会,人家觉得我不错。”
江依依深吸了一口气:“沈清玦,你少来这一套,你再不和我说实话,我明天就把花酒所有的消息都告诉季月。”
沈清玦沉默几秒,竟然飘来了几声残破的低笑:“你不会。”他早就知道了,江依依不会。
“你是不是得绝症了?”江依依问得十分直接。
又换来沈清玦一阵怪异的低笑:“怪不得楚陶然爱你爱成这样,要我也喜欢和你说话。”顿了顿,沈清玦又添了一句:“我倒希望是绝症,但好像和绝症也没差,也是一种绝症吧。”
“你有病吧,告白是你和花酒告白的,现在她决定和你在一起了,你干什么?你要去打篮球?你打篮球就打篮球呗,我也不是贬低你的梦想,但打篮球和花酒有什么矛盾的!花酒还能陪你一起打篮球呢……”
“她……”沈清玦的声音不稳了,“她决定……和我在一起……在一起了?”
江依依在跑道上蹲了下来,撩起额前的头发全部推向了后脑,身上每个骨头都感到不适,顺势盘腿坐在了跑道上。
空无一人的操场里面,还是唯有跑道上有着一圈稀疏灯光。分布在中心的篮球场,漆黑如幕。
她看过沈清玦打球,被花酒叫去看的。江依依对任何运动连一知半解都谈不上,仅仅只有一个简单的观后感,沈清玦真帅,太帅了。
一个能给篮球新生命的人,一个被篮球赋予了新生命的人。
那时候江依依问花酒:“答应了你妈再也不打篮球了,怎么还破例了?”
花酒正举着啦啦棒对着沈清玦的暴扣欢呼尖叫,江依依看见沈清玦落地后低头咧了一下嘴角,很明显是在汇集的欢呼声里独独追踪到了花酒的声音,沈清玦是在他找到的声音里回头的,第一眼就看的是花酒。
等沈清玦顺带着看向江依依的时候,江依依斜了一眼花酒,对沈清玦笑得相当揶揄。
沈清玦就促狭地摸摸发带,转身开始下一局了。
“你别看他耍帅耍得人五人六的,其实特惨,一直都孤立无援的,只有打篮球的时候,才像有了帮手。”
江依依那时只是笑了笑,没听明白,而现在吹着晚风,江依依觉得自己清醒了一些。
沈清玦还在屏息等着江依依的回答。
她还是像那天一样笑了笑,只是面前黑幕里的篮球场里看不见任何东西,没有肌肉勃发的力量,也没有喋喋不休的顽强脚步,也没有潮水般的全场喝彩……
“嗯,花酒今天决定,要和你在一起,她想保护你,想好好喜欢你。”
沈清玦一直沉默着,久到江依依以为他已经不在了,之后却突然传来了沈清玦的哭声……
江依依呛了一口气,喉咙紧得厉害。
沈清玦哭得就像一个小孩子,像小孩子一样,轻易地就哭得伤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