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彭彭有问题，她路痴，还有夜盲症，不行的，没我和她一起回宿舍，她会出事的。”江依依忙不迭说道。
楚陶然扫她一眼：“要么先把她送上回校的车，要么我当着她的面给你讲道理，你选。”
江依依缩着肩膀往后让了让，可怜兮兮的目光看向了彭彭，盼望着彭彭说上一两句救她于水火的箴言警句。
彭彭被江依依哀恸至极的目光看得颇有压力，虽然被江依依横加了几个莫名其妙的“缺点”，还是本着做酒肉姐妹的义气，张嘴说了一句搭救江依依的话：“焦客说你校会的事情很多的，还是早点回去干活吧，人家已经不喜欢你了，不会再帮你补这补那了。”
彭彭说完，觉得气氛有点奇怪，看看江依依，江依依已经垂头垂在了桌面上，看看楚陶然，楚陶然正望着江依依冷笑了一声。
仔细想了想，彭彭觉得自己没有说错什么，有理有据的。
夜色已经黑得真切，江依依眼睁睁看着彭彭坐上了回校的出租车，身边的楚陶然散发着针对江依依的寒气。
把江依依塞进自己的车时，楚陶然关上车门回头看了一眼，季月正从清吧里走出，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楚陶然一直记得季月的目光，她不像江依依那样进退调度，总是锋利又尖锐地把名为季月的自己和所有个性，都装在眼睛里。他其实有些明白江依依对季月的青睐是什么，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想，如果不是他将自己的成长轨迹和江依依的重合在一起，把江依依拖拽进了一个稍微规则些的世界里，让江依依染上了自己的正经色彩，也许，江依依就会成为季月那样的人。
一个离经叛道、乖张野肆的人，和血吞下自认的黑白，在孑然一身的四季里坚持。
江依依和季月的成长轨迹不同，但在两人相遇的那一刻，又变得极其相似了起来。
转瞬之间，楚陶然看见季月对着车里江依依的暗色剪影柔和了些许眼色。季月没说话，只一眼就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了，背影洗练，其后一个穿着黑色皮革外套的瘦削男子走出来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身下的黑色长裙惊了无数路人的眼。
楚陶然上车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江依依意犹未尽地盯着那辆远去的出租车使劲瞧的欣赏模样。楚陶然按了方向盘，鸣笛声音响起，才把江依依悻悻拽回现实。
楚陶然没说话，启动了汽车。
咳了咳，江依依熟门熟路翻开遮阳板上的内饰镜补口红，描了一阵，才觉得车子好像还停在原地，困惑地偏过头，撞上了楚陶然滚着暗怒的视线，呐呐问道：“怎么了，怎么不开车？”
楚陶然抿着唇，缓缓移动了一下漆黑的瞳仁，开口低迷说道：“安全带。”
江依依这才恍然发觉自己光顾着看那个男人了，连安全带都没系，被楚陶然低声的三个字说得心里好一阵翻涌，有些酥麻，低着头乖乖把安全带抽出来插好了。
楚陶然这才驶了出去。
江依依一会儿看看后视镜，一会儿看看倒车镜，就在几个镜子间来回看，楚陶然开车的时候永远冷静，就像画画时一样，只有江依依是个在哪儿都安分不下来的人。
“咳咳咳，三三，你别生气，我真不是故意的，真的只是说了气殷子缘的，我没想到你会听到。”江依依看着楚陶然把手放在了档把上，磨磨嘴唇，江依依手指在楚陶然放在那里的手背上轻轻摸了摸，收回时有意无意地扫过了他戴在手指上的戒指，楚陶然的眼光立刻跟了过来，江依依心虚地笑了笑。
见她笑得讨好，楚陶然收回了目光。
“殷子缘以后再也不会烦你了。”楚陶然看着前方，语气平稳地说。
江依依坐得朝向了楚陶然，问道：“你究竟是怎么把殷子缘弄哭的？”
“你告诉我焦客喜欢你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不认识。”
楚陶然在右转的时候看右边的倒车镜，顺便瞥了一眼江依依：“我去接过你散会，有个叫王雅筠的女生一直在挑衅。”
这下江依依想起来了。她从自己与楚陶然位置中间的汽车扶手箱里拿出一盒巧克力棒，拆开了啃咬起来。现在楚陶然的车里，有越来越多的具有江依依标识的东西，巧克力和榛果的香味弥散在车内的空气里。
“很早之前的事情了，那会儿焦客已经和王雅筠在一起了，我就是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江依依随意解释道。
楚陶然踩了一脚刹车，江依依惯性往前，被安全带回勒，从肩到腰勒出了一丝疼意，手里的巧克力棒生生断了半截，江依依望着露在巧克力棒内圈的酥脆缺口，咽了咽口水，往左偏移了一点目光，说：“真的。”
“上次我就发现焦客看你的目光不一样了，即使他有女朋友。”楚陶然重新掌控速度，从车前抽了一张面纸递给她，继续说道，“如若不是焦客如此在意你，王雅筠也不会那么针对你，妖妖，你还瞒了我些什么？”
江依依立即摇头。
楚陶然看也没看她，说了一句：“坦白从宽，离到家还有十分钟。”
江依依把半截巧克力棒嚼完，审度着楚陶然的脸色，小声说道：“我知道他喜欢我的时候，都在期末了，我知道没多久之后，他的暗恋就结束了，我们都已经说清楚了，然后就是他和王雅筠在一起了。真的，就这么多，他没纠缠我，也没给我添麻烦，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焦客那趴已经是陈年往事了。”
“我不是计较这个，我不会那样想你，但你好好告诉我，究竟为什么会突然留学生会？”
江依依一默。
楚陶然缓缓驶进地下停车场，在变暗的环境里，说道：“以你的性格，这种引人误会的纠缠，你片叶都不会沾身，情愿断得彻彻底底，也不会留给别人任何口舌空间，更何况是和我在一起之后。我只去了一次尚且看得出来，校会里面知道焦客心意的人更不会是少数，你是绝对不会留在学生会的。除了对我，你对别人，果决起来能到无情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