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不敢找一个再不着调一点的理由？”仇畅叹气加摇头。
“我在说真的。”
仇畅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无可奈何地敷衍焦客：“行行行，他们认识他们认识，所以呢？那又怎么样？”
焦客的表情凝重了，彭彭之前和他说过一件事。
“她室友和我说过，大一的时候，有个男生一直骚扰她，天天给她打电话。”
仇畅愣了一瞬，眼睛慢慢睁大了：“操，去年？”
“嗯。”
“她没说过啊！”
“对。”
仇畅彻底没心思应付桌上的菜了：“那男的是变态吧？怎么会有她号码？”
“不知道，说是有次找到学校来了，长得还不错，深更半夜的，在谭香外面，江依依和另一个室友把那个男的骂走了，那个告诉我的女生说，她那天回来得晚，正好看到，那男的好像是在勒索。”
“要钱？！”仇畅猛然大声，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眼神四处张望了一下，怕惊扰到他人。
焦客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是能出去面谈的事吗？！她也太胆大了，万一那个变态穷凶极恶带武器了呢？！”想了想，仇畅吸了一口气，“也太不把人家变态放在眼里了。”
“请问这是问题的重点吗？”
“不是，我就是感叹一下，太不给变态尊严了。”仇畅咂嘴，摸了摸后脑的辫子，“你的意思是，那个变态可能就是桥上的那个男的？”他拧起了眉毛，焦客是不是失恋失傻了，就这么凭空想象？
“当然不是了，桥上的那个人绝对没有丝毫的变态气质。”焦客的筷子的桌子上啪的一声扣响，说，“我不过是有些震撼罢了，骚扰事件发生的时候，和她一个学校，同个时间段，可那个时候，竟然对这些正在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还行吧，她没说肯定是已经把那个变态锤爆了。”
吵架这件事，仇畅有理由对江依依报以无限的信心。
焦客抿了最后一口酒，还是和之前的每次一样，他皱起了眉头，只觉得舌上棘刺：“我喝不懂酒。”
“大哥，这我早看出来了。”揉揉眉心，仇畅重新拿起筷子吃鱼。经历过上学期的闹剧，当时在场的女生，之后见了他们俩都绕着走。
似乎也是想起了不堪回首的事情，焦客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沉默不语。
“喂，我警告你，再提上学期的那件事，老子真和你翻脸了。”仇畅比焦客更不想回忆，太惨了，足足被江依依笑了一个星期。
焦客蜷手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微微脸红地别开了，终于回复了一点少年人的神气。
“其实我没事，她并不喜欢我，我早就知道，只是……有些东西……很难收回。”焦客消沉地低声道，想再喝一口酒，却发现小壶已经空了。
仇畅默默给他斟了一杯梅子酒，江依依爱喝的梅子酒。
梅子酒的香味尽在咫尺，焦客的动作却突然慢了。
他提醒自己不要再关注江依依，可每次一起开会，还是习惯性坐在她的附近；
他提醒自己不要老想着江依依，可每次课业的间隙，还是会点开江依依的头像，好似只有看了一看，才能安心；
他提醒自己不要再看她，可每次只要她在身边，视线怎么也离不开……
看不到她，是没由来的心慌，看到她，也是没由来的心慌。
他知道必须停止，不可越陷越深，可越是想要抽离，却越是被自己纠缠，他一边催促自己回力，一边沉溺在有她的空气里。
就像自己永远没办法对她说出拒绝的话，只要她想，他就拼了命努力。
焦客难以表达的自我，是只要江依依一出现，他就觉得这个人是那般的可爱。
“所以老子才在这儿管着你，大哥你是投真心了。”仇畅喝一口酒，一口喝掉了一整杯，“说不喜欢就不喜欢的话，又怎么会是真心？难自抑，就是爱情让人讨厌的地方。一旦有了喜欢的人，再怎么想掩藏，都藏不住，因为你会近乎本能地关心她，在意她，保护她，眼神和行为，都是下意识的。看到她就高兴，看不到她就想着怎么才能看到她。以前觉得开心很难，悲伤也很难，但在喜欢的人面前，什么情绪都能有，日月和四季都是她说了算。这感觉特不好受，谁会喜欢有这么一个人紧紧扼住你的喉咙主宰你的喜悲？可就是因为是她，才甘之如饴。”
仇畅摸摸小辫子，得意地挑挑眼睛：“没错吧？”
仇畅说了许久，焦客听听笑笑，想了一会儿，觉得眼帘变重了，渐渐没了精神：“很对。”发音变得奇怪，黏黏腻腻的，很模糊。
看着微醺的焦客，仇畅认真说：“大哥，坚持久，我都被你感动了。”
焦客的脸和脖子都充血了，红彤彤，他用力睁睁眼睛：“可是该感动的那个人缺席了。”
“如果你的生命中本来就不该有她的位置，就不会有‘缺席’二字。”也许她的位置，已经出现在了另一个人的生命里。
“什么？”焦客用力地睁眼睛，脑子里翻起明灭闪烁的海棠果香，酒光膨胀开去，乌篷船天旋地转，他好像就坐在船顶，耳朵都在打盹。
“谁让你非得看上这么块顽石？之前跟在你后面的那个有点胖的女生不是挺好的吗？”
“是啊……她很好……可我……不喜欢啊……”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落地，焦客的头砸在了桌子上，他醉了。
仇畅啧啧啧地摇头，气定神闲地把剩下的菜都塞进了肚子。
看来得他买单了，那再怎么样，也得把菜都吃完……
吃饱了，他才有力气把焦客搬运回宿舍。
最后的餐桌上，仅剩的，是那杯焦客还没来得及喝下的梅子酒。
……
架着叽里咕噜说不停的焦客往路上走，仇畅露在外面的手都冻僵了，还好喝了酒，腹中还有点余热。
“……仇畅……我还要去超市呢……”焦客嘀嘀咕咕地念叨，拖在地上的脚把仇畅绊了一跤。
仇畅扯着焦客的脖子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去超市干嘛？”
“去……去超市……我们宿舍……没面纸了……”
仇畅：“……”
你大爷的！仇畅内心撕心裂肺地咆哮。
“……去超市……”
“你想都不要想！焦客！我绝对不会重蹈覆辙了！不可能在你这儿栽第二次！安分点！跟我回宿舍！”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纠缠的两人面前，车窗摇下。
“二位，可以滚上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