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忽然恐惧了,他觉得不仅仅是叶茂和陈铁汉,就是眼前的那些所有周人,全部都变成了恶魔,拥有超凡力量、可以颠覆天下的恶魔!
陈铁汉抬了抬手,示意那些呼喊着的人们停下来。
他歪了歪脑袋,看着得胜。
“恶魔?你说我们的大王是恶魔,你说追随他的我们也是恶魔?对不起,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孰是孰非,我们都看在眼里。”
“在你们的国君等人的统治之下,列国不断纷争,到处都有人在颠沛流离,无数人得到欺压,整个社会没有什么平衡,一直都在动荡。”
“而周有我们的大王,所以我们非常幸运,他设定了公正严明的法律,所有的阶层,都处在一种平衡之中,大家其乐融融,我们的生产力也在提高,可以安居乐业,大家都终于能够吃得饱了、贫苦的人越来越少,大王给我们带来的只有幸福和荣耀,而你们呢?你们得到了什么?”
“这样一个可以让所有人都过上好生活的大王,却被你们的国君认为威胁到了他们的统治、他们的利益。他们只想着自己,何曾想过你,哦,对了,其实你得胜也一样,你也只想着自己,所以你们从上到下都是腐朽的,所以你才会支持那种腐朽的势力,对于新的充满光明的新世界,你们是排斥的,因为你们这些人都见不得光!”
很难想象,一般很少说话的陈铁汉在今天居然能够说出这么多,不过不得不说,他说出了周人们的心里话,两三年的时间,说起来并不太长,但是这两三年来的改变,足够让人们对生活充满了积极,他们愿意为未来的光明而去奋斗,在大王的引领之下,他们正行走在一条完全正确的道路之上!
听着他的话,得胜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心惊。
在内心的最深处、灵魂之处,他其实知道对方所说的是对的。
不过长年累月而积累的所谓就像陈铁汉所说的那种“腐朽”的力量,早就已经已经把他整个人都沉浸进去,换言之,他是无可救药了。
所以对于陈铁汉的言论,他所能感受到的,就是巨大的排斥,然后觉得对方根本就是在毁灭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规则!
于是他“咯咯咯”笑了几声,然后蓦地顿住,满面寒霜的,看向陈铁汉,拔出腰畔的青铜剑,遥遥的指着对方,道:“来啊,陈铁汉,有种的话,你就亲自来杀我!”
说出这句话来,他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愤怒,因为他从来没有觉得对方会真的有兴趣来亲手杀他。
所以他早就准备好了羞辱对方。
但是,没有想到,陈铁汉却是微微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好,临死之前,我满足你的这一条件。”
得胜低头看了看自己,他的全身都被鲜血给染红了,到处都是伤。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陈铁汉所说的是对的: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和对方较量的资本,唯一能做的,就是索求能够死在对方的剑下。
四面八方的楚军溃败的溃败、投降的投降、伤亡的伤亡,三万大军就这样彻底分崩离析。
陈铁汉策马而前。
他将自己的连弩背在了背后,然后把手伸向了腰畔的剑柄。
一把铁剑。
王初六的工厂一直都都在生产新的武器,大多都是利用叶茂的先进理念所制造出来的铁合金,战斗力可以让持有者提升一大截。
尽管那些铁器并没有装备全军,但是在越往后,想必所占据的比例会越来越大。
在现在,陈铁汉的铁剑,便面对着强大敌手的青铜剑。
两把剑遥遥的指着,双方都放弃了其他的武器。
“这是新时代对旧时代的一次碰撞。”陈铁汉神情淡漠的说道。
得胜的瞳孔一阵紧缩。
一道流光朝着他劈来。
太快了,他居然都没有看到陈铁汉拔剑!
他“铿锵”一声拔出腰畔的剑,一件上挑。
陈铁汉的剑和他简单地擦碰了一下,而后斜斜地向下。
得胜侧身避开。
在这期间,他的呼吸急促了好几分,伤口的疼痛感在刚才的喧闹和血杀之中变得非常麻木,但是而今却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他也是感觉到了最最深切的乏力。
但是无论是复仇的心态,还是强烈的自尊心,都逼迫着他不得不继续战斗,一直到杀死陈铁汉,或者被身体害杀死。
令他感到有些诧异的是,周围的那些周军,脸上一点都没有担忧的样子,更没有人呼喊着让陈铁汉不要冒险、得胜只要交给他们手下人杀死就可以了之类的话语。
那些人看起来对于陈铁汉的决定抱有着毋庸置疑的态度,他们坚定的执行陈铁汉的意志,哪怕陈铁汉的决定有可能是错误的、哪怕陈铁汉会有生命危险。
于是他生气的意识到:这真是一支非常可怕的军队啊。
“刷——”
剑光再一次袭来,这一次的声音特别大,破空声带着凄厉的嚎叫,仿佛来自于地狱。
已经无法躲避,得胜意识到这一剑的威力非凡,于是他快速用双手握住剑柄,横在了身前。
“铿!”
一声大响,绚丽的火星四散。
在发力之前,即使是陈铁汉坐下那匹健壮的战马,也是微微下顿了一下。
至于得胜,更是连人带马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的脸色有些发红,震惊的望着陈铁汉。
陈铁汉虽然是一个壮汉子,但是要论身体的魁梧程度,比起他还是差劲了许多,原本在他看来,陈铁汉有可能会在战斗技巧上胜过自己,但是在力量上,绝对不可能可以跟自己正面抗衡。
但是如今他才发现自己这想法是非常错误的,因为对方的力量,很明显比起自己更强!
但是容不得他多想,陈铁汉再次一剑劈来。
他发出一声低吼。
双手握剑,迅猛的剑光在空气中震荡,两把剑凌空交击,那是速度与力量的结合。
没有人喝彩,周围的人在其他了将领的指示之下,往着别处散开,去追击溃军,或者是接受战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