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妖女莫要血口喷人!”南阳领主马上打断她的话,说道,“来人,拉下去,打!”
门口马上就站了几名甲士,正要冲进来。
但是赵盾忽然呵斥道:“退下!”
他一脸严肃与紧迫地对着南阳领主说道:“我希望你诚心去解决这件事情,主公派我们来,就是来帮助你的,我想你一定不希望看到主公不高兴吧?”
南阳领主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当然不是真的弱智,他就是故意要去打压许湘帘,并不是真的要处理她。
他就是为了自己谋取利益,而许湘帘如果只是一名这个时代的普通女人的话,这样一来就会让她手足无措。
但是他现在发现,许湘帘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一名普通女人。
对于他的恫吓,她毫不介意,一点都没有害怕,哪怕一个瞬间都没有。
于是他感觉到了莫大的屈辱。
他有意地对着许湘帘不屑一顾,妄想让那个女人自惭形秽,但是最终,却是那个女人并没有故意对着他做什么,便自然而然地展现了她的高雅,反而是让他自惭形秽起来。
他很是恼羞成怒,但是此刻却也已经明白:要是自己用恼羞成怒的做法去对付这个女人,只会越来越受到屈辱。
于是他冷笑一声,兀自不语起来。
“说实话,主公对于你这一次的做法非常不满意。”赵盾抛出来的话语满带着严厉,也可以说是代表了晋文公对对方进行斥责。
南阳领主一脸的难堪,但是不论是主公还是赵盾,都是他惧怕的人,到底,他也没有能力和主公对抗,他只是一名臣子、他很忠诚。
“让她继续说下去,”赵盾道,“等她说完了你再说。”
南阳领主点点头。
许湘帘也没有多做停留,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人之常情,对于那些甲士们的强取豪夺,我们当然是非常愤怒、当然会反抗、叫他们出去。”
“所以就更加激怒了他们,我们趁乱逃了出去,而我们的店铺,则是被他们洗劫一空,而后烧毁。”
“但是这仅仅只是开始。”
“后来,他们在一直追查我的过程当中,意识到南阳的很多店铺背后都是我,然后他们就把那些店铺全部都摧毁了。”
“这样暴力的行径,直接毁掉了南阳的根基,南阳人自然是非常愤怒。”
“我承认我是对着南阳人控诉,也增加了他们的怒火,但是我从来没有觉得我做错过什么事情。”
……
她就这样娓娓道来,不急不缓,说的都是实情,在这期间,南阳领主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凶狠的光芒,看起来是很想随时随地站起身来撕烂她的嘴巴,不过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做。
当她的这一席话说完之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气氛诡异。
赵盾看着她,暗自思索着。
原本,他虽然听说过什么“妖女”之名,但是也仅仅只是觉得那会是一名比较油嘴滑舌能说会道的乡野村姑而已。
但是现在他却发现对方更像是一名大家闺秀,那是模样打扮,而隐含的气势,却根本不像是一名女子,而是一位在朝堂上可以慷慨激昂陈词的大夫。
果然是名不虚传。
不过他不可能就此倾向对方,越是这样有能力的人,越是容易颠倒黑白。
他看向南阳领主,说道:“这似乎听起来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
“哼!”南阳领主冷哼一声,“对的,完全就是一派胡言!”
他开始说了下去:
“征收,那是必然,为了晋国,征收是正当程序,我拨下了太多的款去征收,而不是她口中所说的强行!”
“我的甲士也是循规蹈矩,是他们悍然发动攻击,让我的人许多都重伤!”
“事后,她便不断挑拨、煽动,可以说,她就是一个造反的头目,是逆贼!”
……
和许湘帘的侃侃而谈一点都不一样,南阳领主的话语言辞激烈,充满了愤慨与进攻性,所以如果有不知道实情的人过来,看到此情此景,必须觉得是可耻的许湘帘去欺辱了弱势群体南阳领主。
但是这也并没有什么决定性的用处,这个世界原本不是什么人的声音大就可以解决事情的。
南阳领主的拳头比较大,但是许湘帘的拳头也是不小。
如今,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听起来,双方各执一词,一时之间,根本不可能确定事情的真相。
“我相信你的确是拨款了,”许湘帘说道,“不过其实我建议你还是好好查一查那些拨款到底是到了哪里去了。”
南阳领主的脸上现出被侵犯的神色来。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手底下那帮人的尿性的,但是就这么直接被人点破道出来,却还是叫他难堪。
这些都是人人都知道的潜规则,就算是主公拨款给南阳民众,作为他领主,也肯定会抽掉大头。
“胡说!”他羞恼道。
许湘帘却是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恼怒。
她继续说了下去:“拿掉一点,算是可以理解,因为人的本性就是这样,但是到最后那一层人的手中,却是空屁、是点滴不剩,还口口声声说是‘征收’,那实在是太搞笑了。”
“你……”
南阳领主正要再次驳斥她的话,但是却被赵盾出声打断了:
“我觉得,既然想要解决事情,那么这是很大的一个突破点,查!那就现在就查!”
“赵大夫,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赵盾的神色变得严肃,甚至可以说是冷厉起来:“我是代表了主公过来的,我有着最大的权利,我现在直接负责这件事情,这就往下查,看看有哪些人在从中作梗,如果没有,那么就是她在血口喷人,如果有,那么就是你御下不严,看实际情况再处理!”
他的眼中闪烁着寒芒:“这其中,一定有鬼,要是没有鬼,那才是真正见了鬼!!”
南阳领主算是被他的这一番状态弄得怕了,一时之间嗫嚅着说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来,他知道如果查的话,肯定会查出点东西出来,就是不知道到最后应该是怎样的一个结果。但是不论如何,那就是对自己不利的,动的都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