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前面,上千甲士在将领的带领之下,静静地等候在那里,黑压压的一大片。
当叶茂的戎车接近之后,将领拔出了青铜剑,高高举起:
“参!”
“刷——”
“刷——”
“参!”
上千甲士动作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声音划破了星空,响彻了九霄,去迎接他们的大王。
原本的喧嚣全部都消失了,不论是民众还是一起入城的大军,在此时此刻全部都是沉寂的。
叶茂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末了,片刻之后,声音穿透这一片沉寂,道:“起。”
“刷——”
“刷——”
上千甲士又齐刷刷地站起,分列两边,给他们的大王让道。
在这一刻,代表叶茂,也或者是周襄王,从前的所有屈辱与不堪,全部都烟消云散了,而他的权势与荣耀,也是完全回归了。
人世变迁,就是这样。
苍葛、原伯贯、左迁三员大将腰跨青铜剑开道,后面是百名甲士,再后面是叶茂的戎车,周围簇拥着闻将军左鄢父简师父等当初一同流亡在外的臣子们,再后面是黑压压的民众以及大军。
琼楼玉宇,檐牙高啄,辉煌的王宫各处,不断接近,而后倒退。
穿过宫门,越过御沟、经行过石桥,那座巍峨的大殿越来越近。
当然,还有大殿里面的那几个人。
……
……
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太叔带和隗后正相拥着躲在大殿最深处,心惊胆战地等待着结果。
而颓叔则是不安地在殿门口踱着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面就是感觉到不安心,觉得像是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然后外面远处便传来了闹哄哄的声音。
“他们过来了?”隗后的眼眸依旧媚丽,但是里面充斥着忐忑,她马上问道。
“他们会攻进来吗?”太叔带紧随其后问道。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答案会属于哪个人、也不清楚自己问的究竟是谁。
颓叔和桃子互视一眼,最终颓叔说道:“大王和王后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外面怎么样了。”
说完,他便迈步走出殿门去。
当此时,那些王宫卫士们参见叶茂的响彻天空的声音正好诞生,于是颓叔蓦地顿住了脚步,一脸的惊疑不定的神色。
“怎么回事?”太叔带问道。
颓叔摇摇头,继续往前行去,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面。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了。
在片刻之后,颓叔脸上毫无血色地回来了。
“大王,王宫卫士们……反了。”
他说道。
太叔带“腾”地一下推开隗后、站了起来,他的脸上满是激动的神色,猛然朝着颓叔那里冲了过去:
“你说什么!?”
他揪住了颓叔的衣裳,眼睛瞪得滚圆,喝问道:“怎么会这样!?”
颓叔站在那里,并没有安慰他,虽然脸色惨白,但是却是兀自不动,只是木然说道:“刚才大王听到的,便是王宫卫士们参见那个人的声音,他们反了,他们不是保护我们,而是囚禁我们,等着那个人归来,再领功而已。”
“住口!”太叔带揪得更紧了,“你胡说什么,你再胡说八道蛊惑人心,不怕我杀了你吗!?”
太叔带并不是真的认为颓叔在蛊惑人心和说谎,而是不愿意相信这一事实,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是事实,他便真的、彻底完了。
再后面,隗后的红唇开始哆嗦起来,她尽力抿住,于是便默默地不出声。
颓叔的脸色冷了下来。
他单手握住太叔带揪住他的一只手臂,寒声说道:“松开。”
像是难以置信一直以来都对自己恭恭敬敬的颓叔竟然会出现这样的神情还有动作,太叔带的眉尖跳跃了几下,问道:“你说什么?”
颓叔的眼中寒芒闪烁,声音也抬高了:“我说松开!”
太叔带在震惊之余,终于是恼怒起来,他厉声喊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颓叔看见他并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冷笑一声,单臂用力,他的力气对于太叔带而言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太叔带那白皙的手臂都青筋暴起起来,脸也涨得通红。
太叔带原本丰神如玉一表人才,还算有点作为,但是后来驱逐了兄长之后,和隗后日日寻欢作乐,再加上最近的突变,精神疲惫、形容憔悴,完全不是颓叔的对手,被对方轻易地掰开了。
“颓叔你不要这样子。”看到突然发生这样的情景,桃子顿时就惊呆了,他忍不住上前几步,想要劝阻,但是颓叔一侧头,看着对方那冷冰冰的面孔,顿时就蔫了,退后到了原来的位置,默声不响起来。
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生死存亡关头,大殿里面的其他人全部都选择了沉默,在此时此刻,很多东西都已经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
太叔带的手被彻底掰开,颓叔一脚踹出,那家伙踉跄了几下,立脚不稳,发出一声闷哼,跌倒在地。
现在他看待颓叔的目光中终于出现了惊惧之色,因为他发现如今颓叔无论做什么,也不再会有人阻止了。
“大王就要归来了,”颓叔盯着地上的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冷笑道,“你们说,如果我把这一对奸(夫.yin)妇的人头亲手交到大王的手上,大王会不会对我从前的事情一笔勾销,甚至还能够有所功劳?”
听到他的话,隗后吓得花容失色,用纤细白嫩的玉臂防范性地抱住自己的胸口,在床榻上不住倒退着,一直到了角落里,瑟瑟发抖着尖声叫道:“颓叔,你这个混蛋,你敢!?”
太叔带来不及爬起来,同样也是在地上倒退着,又惊又怒:“颓叔,我待你不薄!”
“不薄?”颓叔蹲了下去,逼视着他:“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我怎么会到今天的地步!?”
太叔带的额头上冷汗直冒,反击道:“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怎么到头来会怪我,我强迫你了吗?”
“就是因为你们!”颓叔指着太叔带,又指着隗后,几乎要疯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