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各国的机动部队基本上以战车为主,但是被视为北方蛮夷的翟人所拥有的骑兵,却毫不退让地展现出了他们的威力。
大风起兮,风驰电掣,速度让战马增加了力量,当双方相撞的一刹那,这边前面的步卒阵线便支离破碎起来。
“死战!绝不后退!”
苍葛坐着战车正在驰骋,他在愤怒地嘶吼,也在为将士们打气,受到他的感染,尽管面对翟国大军难以支撑,周军还是勉力抵挡。
赤风子挥舞着利器,几乎舞作了一个风轮,所向之处,鲜血迸溅,无不披靡。
这名年轻人的体内,完全承继了他父亲的热血与勇武,让迎面的周人纷纷变色、面露惧意。
此时此刻,翟国的步卒也已经压了上来,他们的盔甲并不像对面的周人那样精良,甚至还故意让自己健硕的肌肉裸露出来,吞吐着骇人气息。
在注重阵法与相互之间配合的周人看来,他们的攻击简直是毫无章法,上来就是乱七八糟形形色色的武器一顿乱砍,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反而表现出了十足的威力,周人阵线得到进一步的撕裂。
此时此刻,混战爆发,已经没有人去多想另一边的郑国到底经历了什么、能不能够抵挡住赤丁的亲率了,剩下的唯有奋力抵抗眼前看得到的能够要自己小命的敌人。
叶茂站在戎车上,一手握着华威荣耀999x,一手提着连弩,手心里面渐渐攥出汗水来。
真正面临大战,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总不能一直避退。
一手缔造的连弩卫队牢牢地将他保护在中间,端着弩机,随时随地都会发射,这些第一次战斗的人们,同样也很紧张。
闻将军站在最前面,神色严峻,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虽然后来成为天子护卫,但在这里,他是唯一参加过真正战争的人。
他自己并没有配备连弩,而叶茂也很认可他的领导能力,觉得指挥官也不一定非要亲自作战。
但是叶茂的眼睛还是有意无意地朝着人群之中并不起眼的陈铁汉扫了过去。
相比于神情紧张的其他人,陈铁汉依然是面无表情得像别人欠了他的钱。
记得公元世纪的网络上,曾经有人用调侃的语气形容过那样的人——面瘫。
嗯,陈铁汉就是。
他的动作极其标准,单膝跪地、双手端着弩机,架在膝盖上,阴冷的眸子透过弩机,极具威慑力地扫视着周围。
这个男人,给人的危险感觉越来越强烈。
四周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混乱,赤风子率领的骑兵冲散了周军的右翼阵线,同时开始迂回过来。
在苍葛的努力之下,周军并没有即刻崩溃,但是低落的士气还是通过影影憧憧传导到了这里,并且继续向另一边蔓延。
初次交锋,周人便伤亡巨大,而赤风子的骑兵也配合着怒吼着的步卒,斜斜地穿插过来,想要将周人的右军彻底截断。
风起云涌,旌旗抖动得更加剧烈,苍葛亲自指挥战车去截击赤风子的骑兵。
迅雷不及掩耳,赤风子的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笑容,骑枪遥遥地指向苍葛,喝道:“此阳樊守臣苍葛也,斩下其头颅者,重赏!”
马在嘶鸣,战士也在马上长啸,气壮山河。
苍葛被激得面红耳赤,战车越过其他人,当先杀入翟国骑兵之中。
怒气再加上原本就不俗的武力,让他的气势很盛,他的战车左冲右突,亲自操戈,杀死了许多翟军骑兵,而他后面的战车部队也感念他的身先士卒,纷纷怒吼着杀了上去。
凭借苍葛的一时气勇,居然一时之间双方难分高下,赤风子的骑兵暂时被挡住了。
赤风子认准了苍葛的身形,单枪匹马,往前突入,逼近对方一丈之内,长枪一扫,便朝着苍葛的脑袋扫去。
苍葛举戈一挡,火星四射,一看对方就是赤风子,冷笑道:“黄口小儿,尔敢藐我,手底下见真章!”
战车和战马不断盘旋、交错,他和赤风子两个人血杀起来,同样也是短时间之内难分高下。
但是在不多久之后,有一辆战车杀入,来到苍葛一侧,脸色煞白道:“将军,我们中军被翟国步卒冲破了,大王陷入了危险之中!”
听闻此话,苍葛一时急火攻心,被赤风子肩头刺了一枪,顿时鲜血便晕染开来。
而因为受到中军被突破的现状影响,战车部队的士气顿时就低迷起来,很快便处在了下风,只靠苍葛的勇猛支撑。
赤风子的眼中闪烁起凶光来,就像是一头饿狼听到了羊羔的叫声。
他抛开苍葛,带着一些亲兵,冲出战车的勉力阻挡,杀了出去。
目标——周天子的戎车!
……
……
叶茂是亲眼看到中军被冲乱的。
周军的战斗力并不强悍,更何况这里的部队只是阳樊守军,并不算得上是真正汇聚起来的主力部队。
他周围的连弩卫队也亲眼看到了这一切,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更圆、手心里出的汗水更多了。
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极有默契地围拢在叶茂的周围,端着弩机、保持着戒备姿势。
或许并不完全是出于勇气,因为连弩的出现是跨时代的,而他们是最早的一批接触到连弩的人,并且他们很清楚连弩的威力,而连弩作战的效果,还没有人见到过,所以他们并不想临阵脱逃,他们或许想确切看一下效果再做打算。
还有,第一次作战,他们很迷茫,主心骨闻将军叶茂等人不动,他们也不敢动,那是一种迷茫之下的依靠主心骨的心态。
中军虽然被冲破,阵线不再,但是并没有彻底溃败,零零散散的团体汇聚在一起,作着艰难的抵抗。
最终,终于有步卒发现了这里,喝喊道:“那个无道天子就在那里!”
一支部队冲着这里的戎车便疾冲过来,人潮的涌动,就像是海浪。
“大王,我们护送着您逃离这里吧,留下来太危险了……”左鄢父凑近过去,轻声再次劝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