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不回来啊?我太想你们啦!每一秒都在想!”黎花对着话筒诉说着,自己都要感动哭了。
“得了吧,你是想念我的包子和馄饨吧!”小雅淡定地说,“你表现好点儿,我们后天就回了。”
他们合租的房子在北京的四环内,尽管小区比较老旧,但胜在交通方便,紧靠地铁,离单位也近,如果真的搬出去,时间成本会增加不少,最最关键的是离某人就远了,就真的天各一方了,昨天他请我吃饭,是在向我道别吗?可他明明说欢迎我去墨の店啊,他到底什么意思啊?莫非,我的初恋,没开始就结束了?
没心情、没心情,黎花破天荒地决定偷懒一天,去了小区附近的超市,破天荒买了一瓶梅酒,这酒她在袁子墨的店里见过,今天想放纵一下,反正在家里喝也不用担心出丑。
心情糟糕、郁闷的何止黎花一人,百米之遥的袁子墨几次想打开手机,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可该死的理智阻止了他,还是那四个字‘这样最好’!
明明不好,明明想去见她、明明想看她笑......室内慢慢暗了下来,不想开灯,不想看自己灯下孤单的影子,默默走到酒柜前,拿出半瓶威士忌,明明知道这是病人的大忌,手却不被大脑控制,颤抖着,一半酒洒在了桌面上浑然不觉,一口下去,没有了以往醇厚、绵柔的感觉,只是苦涩。
远处大厦的霓虹光泽隐约射了进来,空旷的房间一片清冷。
一百多平米的房间,他已经在这里独处了五年多,喜欢这里却从未像今天这样倍感寂寞,轻轻把酒杯举到唇边,一股甘冽的气息涌入鼻腔,就在昨天的这个时候,他和她靠得那么近,可以闻到她身上清爽、干净的味道,像五月露水和草地上的阳光,更似红楼中宝玉凑近黛玉时的“只闻得一股幽香,闻之令人醉魂酥骨”,他想念、着迷......
“铃铃铃”一阵老式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袁子墨急急地站起,打翻了桌上的酒杯,家里的固定电话只有父母和弟弟知道号码,“子墨,给你买辆车,过几天给你送过去。”
“爸,何必呢!我又不能开!”
“约个固定的代驾或者请你公司的人开,方法多的是”。袁向前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过几天一起吃饭吧,好久没见了。”
短暂的沉默,“嗯,如果方便就来我这里吧!”
最初的几年,在袁子墨稚嫩的眼睛中,是父亲和爷爷、奶奶赶走了妈妈,后来明白了父母之间的事情,也对父亲亲热不起来,父子两个一直是有商有量、冷静疏离,客气地相处着,小心地维系着那份亲情。
打开灯,袁子墨闭上眼睛,那份光太过炫目,才刚刚初秋,没来由地打个冷颤,他把目光移向窗外,隐约看到从地铁口涌出的人流,心里热了一下......
一拨又一拨行色匆匆的人群,渐渐消耗掉袁子墨的耐心,隐藏在树影下的身躯也开始不安起来,已经十一点四十了,还是没有那个熟悉的影子,心里猜想着无数种可能,又被自己一一否定。
最后一班地铁送来了稀稀落落的几个人,袁子墨轻叹一声,垂头丧气地走出街心公园,一对晚归的小情侣擦肩而过,女孩叽叽喳喳地说着,声音清脆、悦耳,男孩是个很好的听众,不时附和一两声,“嗯,你总说不累吗?”
女孩开心地笑了,“因为我喜欢你啊!想说给你听,想告诉你,想让你知道......”
男孩只能乖乖投降,“我知道,我也喜欢你这样啊!”
年轻,真好!
“我喜欢你啊!”朴实、真挚,也曾经有一个女孩这样对他说过,柔柔的,袁子墨加快脚步,他要回去把手机打开,以后不要再关机!
不胜酒力的黎花,已经趴在桌昏睡过去,面前的盘子里是十几粒花生米和半根黄瓜。
在半梦半醒间,她满怀希望按下了那个号码,依然是关机的提示音,“真是失望透顶!”
“莫次元,你能勇敢一点儿吗?我一个弱女子都有勇气,你呢,胆小鬼!”
“弃婴都可以活得这样精彩,你也可以的。再说了,医学这么发达,过两年有药了呢?”
“生命只求好,不求长。好想陪在你身边啊,一天、一个月、一年,怎么办啊,我就是喜欢你,单纯地喜欢!想每天看到你!莫次元,你回我消息好不好?”
......
一条条的语音令袁子墨抓狂,这是喝醉了的节奏啊,在哪里?和谁?有没有危险?
石小琼看着电话,狐疑地接通:“哥,什么事啊?”
“那个,那个和我吃饭的女孩去过店里吗?”
“呃,没有。你不来,她怎么会来!”
会去哪里呢?袁子墨要疯了,踌躇在老小区的楼道口,整栋楼漆黑一片,真后悔那天没有和她一起上去,认认门也好啊!
天边渐渐发白,袁子墨揉揉酸涩的眼睛,他几乎在窗前站了一夜,长时间的胡思乱想大脑一片混乱,时间指向五点二十分,他冲进浴室,把水温调低,微凉的水淋下来,人也清醒了不少。
黎花习惯地翻身,摔在地上,“什么呀?”
看看空空的酒瓶、桌上的残局,才想到自己趴着睡了一晚,难怪腰酸背痛的,“好像上年纪了,真没用!”暗暗地嫌弃了一下自己,打起精神开始收拾。
她一再地开解自己,“你是个成年人,也经历过一些事情,这点打击不算什么,太阳每天照样升起!”闯荡社会几年来,黎花最大的收获就是自我安慰、自我鼓励,有了超越同龄人的强大内心。
初秋的晨光洒在脸上,微风拂过,黎花的大长腿用力蹬着自行车,嘴角微微上扬,“真正的女子,要勇于直面失恋的挑战,要勇于直面莫次元的淡漠,”自己给自己炖鸡汤,强迫自己喝下去!
一夜无眠的袁子墨照旧守在街心公园的大树下,眼睛似X光,不停地扫来扫去,唯恐漏掉那个靓丽的身影。
七点三十分,袁子墨彻底没了信心和底气,拧拧眉毛,真的擦肩而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