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邋遢男人耽搁了不少时间,没有时间回去换衣服,照旧是T恤衫、牛仔裤。黎花站在墨の店门外,小心地向里面张望着,哦,袁子墨坐在那张桌子前,桌上已经摆了几样菜,他不时顾看着手表,黎花做个深呼吸,走了进去。
“抱歉,来晚啦!”黎花一脸绯红,“你,饿了吧?”
袁子墨站起来,绅士地拉开椅子请黎花坐下,脸上是黎花没见过的温柔,“先喝点儿什么?”
“冰水吧,”路上走得急,尽管已经立秋,黎花还是出了一些汗。
袁子墨的声音柔柔的,“女孩子,少喝凉的东西。热茶吧!”说完也不再征求黎花的同意,倒了一杯,“温度正好!”
“他还注意到这些,真是太体贴了。”黎花脸红心热,“谢谢!”
“我点了几个招牌菜,如果不喜欢再换!”袁子墨把菜单递给黎花,“看看。”
平时胆大、活泼的姑娘,此刻有了小女孩的娇羞,“日本料理我只知道刺身、寿司和天妇罗,没有发言权。”黎花红着脸低下头,心底的自卑又涌了上来,脑子里突然冒出蔡康永的那句话:你十五岁的时候觉得游泳很难,放弃游泳,到十八岁遇见一个你喜欢的人约你去游泳,你只好说:‘我不会’。唉,后悔死了,早知道这样,应该学学同事,多在网上看一些东西,免得到时候出丑,没吃过猪肉总应该见过猪跑吧......黎花紧张地在下面搓着手,此刻,她真是一边后悔一边吃饭了。
袁子墨看出了黎花的局促,敲敲桌子,“吃饭时不要胡思乱想,会影响消化。”
黎花轻松一些,俏皮地回答:“我的消化能力很强的。”
“认识你很高兴!”袁子墨举着茶杯眼神真诚,“还是想喝一点儿酒?”
“不不不,我不会喝酒,而且、而且你也不能喝酒。”黎花说得急切又唯恐袁子墨有顾虑,“你别误会,我不是拿你的那个......说事儿,我是真不能喝酒。”
袁子墨咧开嘴,“没事儿!你不提我好像忘了自己是个病人了。”
“你?”
袁子墨笑了,“我修过一年的运动医学,所以还是有一些知识的,没什么好忌讳。”
黎花拍拍胸口,“我其实想对你说的是,放轻松,癌症病人都是被吓死的。我在网上查了好多天,还发现了一个病友群,”
袁子墨挥手制止黎花,“吃饭!”
“真蠢!”黎花暗暗责怪自己,“成心给人添堵。”
“我想告诉你,这家小店是我的,以后你可以随时过来吃饭!”袁子墨把调好的酱汁推到黎花面前,“想吃什么提前告诉我。”
黎花被噎了一下,咳嗽几声,怯怯地问:“那,你是不是很有钱啊?”
袁子墨抱着双肩,星目中蕴满了笑意,双唇微微上勾,黎花的眼神晃了一下,‘好性感啊’!
失神的状态尽收眼里,袁子墨说:“想什么?不饿?”尾音上挑,格外动听。
“哦,”黎花夹起一片三文鱼放进嘴里,又是几声咳嗽,被芥末呛到了。
袁子墨弯腰在她后背上拍了拍,“怪我没拌均。”
黎花喝了几口水,“是我太急了。”其实是她太紧张了,脑子到现在还有些懵,特别是袁子墨对她微笑的时候,简直是晃瞎了双眼。
“哥,你尝尝!”
石小琼放下一盘品相诱人的天妇罗,眼睛打量着黎花,这不是那天所谓的‘私家侦探’吗?真的和袁子墨有关系?可看着又不像啊......“哥,这是?”
袁子墨的语气还是淡淡的,“黎花,以后可能会经常过来。”
这是什么介绍,既简单又隐晦,没说是朋友、更没说是女朋友,到底是什么?黎花郁闷,石小琼不甘,她认识袁子墨好几年了,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孩如此体贴,温柔。
石小琼也淡淡地说:“我是石小琼,认识你很高兴!”心里说的却是,“一点儿都不高兴!”
黎花大方地站起来,“你好,我是黎花。”
“行了,坐下吃饭。”袁子墨把刚出锅的天妇罗夹到黎花的碟子里,“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字一字都沾满了宠溺,石小琼悻悻地离开,明知道不属于自己,还是不痛快、不认可,回头又盯了一眼,小气地嘀咕:“哼,我不会祝福的!”
一路上,黎花说着周姝良、说着今天那个有些邋遢、奇怪的客户大叔、说着几天前康凯、小雅的婚礼,声音清脆、悦耳,不时嘻笑着,袁子墨还是一如既往地点头,轻声“哦。”
“你不喜欢听这些?”黎花突然无趣了。
“没,我是个话少的人。”
黎花小声说:“就像两个人打架,一拳打到棉花里,”
“那,如果打到铁板上,岂不是要受伤?”
“我,”黎花无语了,这天怎么聊下去?
......
“我把自己都交待清楚了,你的情况是不是也介绍一下?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袁子墨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眼睛望着夜空,“我的比较复杂,几句话说不清楚,以后吧!”
“以后是什么时候?”
“怎么,你是担心我那个什么......吧?”袁子墨的话有点儿酸楚,身患绝症没有人是不在乎、不恐惧的,这世界原本就没有什么感同身受!
“我不是那个意思,”黎花知道自己的话是苍白的,“我只是想帮你。”
“有意义的事那么多,不要浪费时间。”袁子脸的脸如一潭平静的池水,没有一丝波澜。
“你,”黎花的眼睛浸满泪水,委屈地说:“我知道自己没有好的家世、学历不高、又是外地人,可我,”
“你想多了。”
“我怎么想多了?你能说明白点儿吗?还是我压根儿就配不上你?那你干嘛还请我吃饭?”黎花一口气说完,在泪水滚落之前,转身跑了。
“我,”袁子墨懊恼着,眼看着黎花的身影被人流淹没,人仍被死死地钉在原地,“你真的挺好,是我没准备好、也不敢。”
......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袁子墨喃喃道:“我不想做过客,但终究是个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