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家的排场是壮观的,并不是说他多富有,而是军队的雄厚,彩旗在风中猎猎发响,甚至别出心裁的用人形在山上排成了一道道壮观的景色,远远看去,一幕幕的起伏,竟是‘迎亲’二个字。
老百姓不时的在惊叹,活了一辈子哪见过这样的迎亲队伍。
廖嬷嬷与水梦脸色是铁青,看热闹的小花见到这二前辈黑着脸,也意识到自己的兴奋似乎不是时候,沉默了下来,一想到自个主子如今已不再是少夫人,顿觉这排场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便撇起嘴看着这一慕。
夏青静静的看着,她就挤在靠着前的人群中,所以她能清楚的看到镇门那边应辟方坐落在马上的背影,高大,威武,他没有穿喜服,而是一身的戎装,铮铮铠甲,她没看过他穿铠甲,但他很适合穿,尽管淡漠的模样显得斯文,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此时,不知谁喊了声:“来了,新娘子来了——”
夏青望去,顿时微张了眼,远远,就看到了一顶大红喜轿,是轿吗?那就像是一个小房间似的,大得出奇,要用十多个人抬着,而后面,则是如长龙般的士兵队伍,那森森盔甲,十里寒森,望去,阳光的反射,那上空亮瞠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不管是步伐,还是矫健身姿,威风凌凌,叫人不由生畏。与这边的士兵截然不同,这便是正规军,只是这般看着,就让人望而生畏。
“好多嫁妆啊,哇,都够咱们镇上的人吃几年了。”人群开始骚动,开始窃窃私语。
显然阮氏家族是有意为之,所有的嫁妆都没有装箱,而是让士兵捧在手上,上百件稀有玉器,金器,银器的光亮,几乎亮瞎了所有人的眼晴,甚至还有几十坐稀有的红玉。
老百姓张大眼看着这一幕,这辈子都没看过的东西在此刻可说是大饱眼福了。
阮氏家族,不愧是六大家族之一,单这排场就不是任何人能比得上的。
不知是谁激动的说了声:“应大公子现在有阮家小姐的帮助,大业指日可待啊。”
“可不是,这门亲事被所有人都看好。”
“有什么好啊,应大公子还不是为了这个大家族的嫡女抛弃了糟糠之妻。”不知道是哪个妇人说了一句。
“就是,我看那应大公子虽一表人才,可那心思真让人喜欢不起来。”
“你们懂什么?应大公子是为了前途,女人自然得做出点成全,再说,应大公子也没有休妻啊。”
“对对,应大公子是多么优秀的人,当初不也是守诺娶了那没见识的乡下少夫人吗?就冲这点,应大公子就值得人跟随。”
几个妇人不再说什么,虽然心中有愤,但毕竟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们只要管好自个的丈夫就行了。
不知谁又突然说了句:“我听说,当时那女人的爷爷告上了衙门,是县老爷动之以情才让应大公子娶了那个女人,为的就是博个好名声。我看县老爷才是有远见的那个人,要不然现在那些寒门子弟哪能这般拥戴应大公子呢。”
“有这么复杂吗?”一道轻和的女声响起。
正在私语着的几个人看了眼这个长相平凡,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的朴实女子,点点头:“那是当然,不过看你这般小的年纪,哪会懂?一边看嫁队去吧。”
‘哦。’夏青轻哦了声,随即道:“我不是小姑娘,我都生了孩子了。”说着,转身去看嫁队了。
那几个人惊讶的看着这仍旧像是少女般的身影,没盘发,虽然模样普通,但实在看不出半点妇人的样子来,而跟在女子身后的那一老一轻的下人目光却有点骇人,但也只是怪异的看了她们几眼,又继续私语了。
廖嬷嬷和水梦紧紧护在夏青周围,不让旁边的人挤到主子,可周围那些底议论声却是挡住不的,有的难听,有的中立,也有的是为主子说话,但更多的却是对这阮氏嫡女能带来什么样风光的未来所产生的期待。
水梦心疼的看着走在前头面色依旧平静的夏青,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劝,只得选择沉默。
这个时候,一名胖妇人突然急急的推开人跑到了夏青的面前,一脸的青白,目光还透着许些的惊恐,颤抖着声音道:“村,村长,不好了,屋子突然着起火来,奶,奶娘被烧,烧死了。”
“什么?”夏青脸色瞬间惨白。
“那小公子呢?”廖嬷嬷抓过村妇的手厉声问。
“嬷嬷放心,小公子没事,刚被别人抱出去玩了。”
村人说完这句话,夏青已跑了出去。
廖嬷嬷与水梦对视了眼,赶紧追上夏青。
因为休息需要,夏青在村里有几处劳作后休息的屋子,而现在,她站在被烧毁的屋子前,几名村人已开始在收拾,见到夏青时,都说着后怕的话。
“应该是有人纵火,大白天又不用烛火,况且村长晚上也不住这里,完全没半点火。”
“可是会是谁纵火呢?”
“幸好小公子没事,可不是,可惜奶妈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村长?”抱着小山头出去玩的几名妇人跑了过来,夏青一看到她们怀中的孩子,立马抱在了怀里,小山头不哭也不闹,只是静静的看着母亲,一会,呀呀发了几声便靠在她肩头。
这会,奶妈的尸体已经被抬了出来,被烧得根本就看不出是个人,远远一看,还以为是被烧掉的木头呢。
“怎么会这样?”水梦奇怪的喃喃。
夏青这时将孩子交给了廖嬷嬷,当廖嬷嬷接触到夏青手时,只觉得她的手冰凉,忙道:“主子,小公子没事。”
夏青深吸了口气,点点头,走到了被烧焦的奶妈身边,因为她没奶,羊奶有时也不够,所以廖嬷嬷才请了奶娘,可这才不到一个月就出了这样的事,夏青蹲下身,目光伤感。
村人已拿了稻草过来就要裹起尸体,夏青上前帮忙,却在众人抬起尸首时,她叫了声:“慢着。”
众人看着她。
夏青却是看着尸首的后背,目光有丝迷惑,下一刻,她伸出手碰了碰心脏后背。
“村长?”众人都奇怪的看着她。
那是剑伤?她不懂剑法,但每次去守猎时,都会带上箭与匕首,很多时候,匕首能有大用场,往往在野兽接近她时,她能给以致使的一击,所以对于剑伤非常了解,这口子很小,如果不是近距离根本不会发现。
换言之,奶妈是被人刺死后再被火烧……
“可有陌生人来过这里?”夏青轻问。
都摇摇头,大部分人都去看嫁队了,少部分留下的在田里干活,村里冷清得很。
夏青点点头:“厚葬了她,水梦。”
“奴婢在。”
“多拿些钱去给她的家人,如果他们以后有什么困难,请他们来找我。”
“是。”
村人收拾残局,此时,看嫁队的人也渐渐回来了,一听说这事,忙上来帮忙。
夏青则是看着这被烧毁的屋子,平静的神情不太看得出来她在想什么,只是眸色微敛。
这一天注定是热闹的,应家设了流水席,款待四方来客,一时,应家的名声更是大嗓。
应天啸是应家的当家人,他是大婚当天才急急从京城回来,他所在京城的客人也是来了一大拨,更是带来了京城最为有名的乐师队,远远的,就能听到莺歌笙舞。
廖嬷嬷见小花在门口探进探出,恼道:“有什么好看的?把门关了。”
正在逗孩子玩的夏青见了,便淡淡一笑:“小花,想去看就去看吧。”
“看什么?”廖嬷嬷很是不满:“也不看看她的主子是谁?这样的丫头,要来有什么用?”
一听廖嬷嬷这般严厉的说她,小花极为羞愧,低着头乖乖的站在一旁。
夏青笑了笑。
“主子,有人来了。”小花突然说道。
夏青朝院子望去,果然,就见一道小身影偷偷的从门缝里溜了进来,之后快速的跑了进来,一进屋,小身影就冲着夏青激动的喊:“嫂嫂——”下一刻,他就扑进了夏青的怀里。
不是小辟临是谁?
怀里的孩子长高了许些,似乎还胖了点,粉雕玉琢的模样怎么看怎么的赏心悦目,这会,闪闪发亮的黑眸正闪着泪光看着夏青,哽咽道:“嫂嫂,临儿好想你。”
夏青没有料到是小辟临,心里也有些意外,摸摸他的头说:“嫂嫂也很想你啊。”
“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他稚声稚气的问。
为什么?还不是他的母亲陆姨娘,想到这个陆姨娘嬷嬷心中就有气,以前见主子能依靠,便一直跟她们在一起,如今主子被挤兑了,她倒开始明哲保身了,自主子搬进来后,就没有一次来看过她们,甚至避而不见,虽然知道她也有她的无奈,可心里就有气。
夏青摸摸小辟临的头,不想,她只是摸了下,小辟临却突然哭起来:“嫂嫂,娘让我不要来找你,可我好喜欢嫂嫂。”
夏青蹲下了身子,与小辟临平视,温和的道:“天色晚了,快些回去吧,要不然陆姨娘要担心了。”
小辟临却是紧搂着夏青的脖子,抽咽着问:“那嫂嫂要来找我玩。”
此时,水梦走了进来,应该走得很急,这会都有些气喘吁吁,一看到水梦,廖嬷嬷便问道:“打听得怎么样了?”
“奶妈在她们村里并没有什么仇人,而且人缘挺好的。”水梦道,她是去打听被烧死的奶妈情况,当主子跟她们说出奶妈有可能是被剑刺死时,心里都惊讶极了。
夏青抱起小辟临放到廖嬷嬷怀里:“先把临儿送回去吧。”
“不要,嫂嫂,你先答应临儿不会离开临儿才回去。”应辟方死死抱着夏青不放,娘让他不要亲近嫂嫂,说嫂嫂在这里留不长,她们不能靠嫂嫂过日子,可她就是喜欢嫂嫂啊,嫂嫂待他好极了,他不想嫂嫂离开。
“二公子乖,现在很晚了,再不回去,陆姨娘会担心哦。”廖嬷嬷哄道。
小辟临摇摇头,就是不肯放。
夏青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小辟临的精神很好,也不像以往那般瘦弱,想来陆姨娘现在的处境应该不比先前了,想了想,她温声道:“嫂嫂也不知道会不会离开,但如果离开了,一定会告诉临儿去哪儿,好吗?”
小辟临双眸一黯,好半响点点头,才让廖嬷嬷抱着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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