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陛下若得闲,就常来看看臣妾吧……”
天啊!她在说什么啊!
她本来想说的是常去后宫走动走动,看看德妃,看看徐昭容她们,怎么说到自己身上了!
“爱妃既然这么想让朕过来,朕自然会常来,不过再过几日便是冬至,要祈福祭天,朕会有些分身乏术,爱妃不要怪朕。”
“不怪不怪!”她忙不迭道:“皇上尽管忙自己的就好,臣妾在鸣鸾宫种种菜就好。”
陈元沣有些忍俊不禁:“听闻你今日去康宁宫请安又迟了?”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朕看你就是故意的。”
陆初容默默放下筷子,指尖捏着衣袂,一脸的局促不安:“那……皇上就狠狠的责罚臣妾吧……最好将臣妾打入冷宫。”
陈元沣一边喝粥一边看她,说着请罪的话,腮帮子却鼓的滚圆,不忘嚼着点心。
这要在以前,她用这话来气他肯定一气一个准!
但事到如今,一个知道自己肯定进不了冷宫,一个知道她是真心想进冷宫。
再说这样的话反而更像是两人之间的小情趣。
“好!朕答应你!”
“啊?”陆初容眨眨眼:“皇上说什么?”
“朕答应你了,让你进冷宫。”言罢又对小饺子说道:“这百合羹挺好,给陆妃也盛一碗,冬日里干燥,润肺。”
陆初容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口咽下嘴里的点心,抓住他的胳膊:“臣妾好像没做错什么事吧!皇上真的就……”
一点情分也不念?
“你给太后请安都要迟到,眼里还有太后吗?你自请要入冷宫,难道只是说说?”
“不,不是啊……”她傻了。
心心念念要去冷宫是一回事,真让她去冷宫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陈元沣怎么回事呢?
最近俩人好的蜜里调油一样,他连自己做的饭菜都吃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不是什么?”
“皇上怎么能这样!”她不由委屈上了,这男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你就算要让臣妾入冷宫,也得慢慢冷淡啊!我们还坐一桌子吃饭呢,你刚刚还,还吃了我夹给你的点心!结果你说把我打入冷宫就打入冷宫?我还没准备好呢!而且这女人吧,说要就是不要的意思,皇上难道听不出来臣妾说那话的时候在撒娇吗!就,就差抱着你的胳膊晃了!”
“咳咳咳!”
在餐桌上一向矜持守礼的一国之君险些被呛着,再扭头去看,她那张小脸已经像雨打的芙蓉一般。
“皇上!皇上说的是真的吗?是不是在跟臣妾说笑?皇上就算不在乎臣妾,受够了臣妾,也该想想江北王吧,他肯定会不高兴的!”
她先是眼尾泛红,紧接着又红了整个眼眶。
男人有些无奈,抬手在她唇角擦了一下。
“当然是真的,皇帝都是金口玉言的你不知道?”
“臣妾知道……”她飞快眨着眼睛,防止眼泪掉出来:“行吧……虽然臣妾还没准备好,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怎么没准备好?冷宫里能种什么菜蔬粮食都都在手札上记好了。”
那点小心思都被这人看穿了,她本来还有些羞耻的,可一想到日后再也不能同他相见,便也不觉得羞耻了。
“那……那从今天开始?”
“嗯,”男人喝完了粥,又看她一眼:“赶紧吃饭,一会凉了。”
“臣妾吃不下。”都已经被打入冷宫了,吃得下才怪。
“那朕喂你。”
说着就端起那碗来,舀一勺百合羹放在嘴边吹凉送到她嘴里。
陆初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虽然二人之间多少有些做戏的成分,但他未免也太绝情。
但一想到这可能是二人最后的‘温存’,未来几十年都会想起,便又乖乖张开嘴来,吃下那粥。
待二人用过早膳,小饺子来报,说御书房有人等着给皇上请安,陈元沣才起身说道:“传朕的口谕,陆妃不敬太后,禁足鸣鸾宫,闭门思过。”
小饺子笑道:“奴才这就去办。”
“那朕先走了 ,晚上再来与你用膳。”
陆初容奇奇怪怪的看着他:“冷宫不是不能有人进出吗?皇上还过来,这算什么冷宫……”
“朕说算就算!”
言罢便带着小饺子走了,陆初容还坐在原处,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旁妙思却长长松了口气:“太好了,娘娘可以像仙女一样一直睡到晌午了!”
“你是不是对仙女有点误会?不过……”陆初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皇上的意思是,以后我不用去给太后请安了!”
说什么晚上还要来用膳,真要把她打入冷宫哪还有这种待遇!
这么说……他也不的那么绝情的人啊……
心下一喜,立即蹦起来道:“快快快!皇上帮我解决了这么个大难题,我晚上得多做几个菜谢谢他!”
小双子应声道:“那奴才给娘娘打下手!”
“好!”
外头小饺子却又折返回来,气喘吁吁道:“娘娘!皇上吩咐了御膳房,给您一应膳食点心照旧,不可有丝毫短缺!皇上还说了,让您千万不要下厨!”
“啊?我还想……”
“不!您不想!”小饺子着急回去,临走之前再次叮嘱她道:“千万不要下厨啊娘娘!”
“哦……”
他这是心疼自己呢,陆初容想到这里不由抿嘴偷乐。
小饺子传完话又追上一国之君,见他脚步轻快心情不错,自己也跟着美的冒泡,好像眼下不是凝水成冰的严冬,已经春暖花开了一样。
“傻乐!”男人笑他:“也不知遇到什么好事了,天天傻乐。”
“奴才没遇到什么好事,但瞧陛下是遇到好事了,不!是喜事!”
“年关将近,好事多着呢。”
男人一边走一边看向远方,多年来,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步伐坚定。
或是深夜难寐,或是辗转多虑,或是愤慨拍案,或是懊恼自责,他以为自己的人生终要被这样的孤独所充斥。
但不知为何,这几日总会回想起陆初容曾对他说过的话,她说,他将来会有后宫三千,总有一人会是良配。
他想,他的运气还算不错,尚未有后宫三千就已遇到了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