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姑娘在江北王府虽是个庶女,但一点也不耽误她贪玩的本性随着年龄的增长而疯长。
尤其入宫之后,虽是规行矩步,但也不忘趁机贪玩。
妙思就常说,你其实不想种菜,你就是想玩!别人有这功夫学点琴棋书画在皇上太后跟前卖弄文采,不比你种菜有用?
“人各有命!”她总这么回怼妙思:“要是学琴棋书画能得宠,那德妃和薛贵人早儿子生好几个了!如果种菜能进冷宫,我也不至于还要羡慕方采女……”
妙思根本不知道,‘禁足’两个字对她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
“还以为秋狩的时候我也能骑马打猎,感情我就是个充数的!”陆妃娘娘坐在灯下磨牙,看妙思和小双子帮她收拾东西。
一国之君正在她对面看密函,听闻抬眸扫她一眼:“你会骑马?”
“不会啊。”
“……”
不会你说这些?真是懒的搭理你!
“不过能出宫也不错,皇上会骑马打猎吗?”
男人随口应道:“皮毛而已。”
“那皇上打的猎物可以吃吗?”
陈元沣道:“既是狩猎,自是能吃的。”
陆初容忙招呼妙思:“去小厨房,我新配的那些香料也带上,到时候咱们烤兔子吃!”
妙思的口水险些流出来:“是!”
看妙思一溜烟跑没了影,一国之君又陷入沉思,好不容易帮她在德妃面前树立了一个厨艺精湛的形象,这是要藏不住了吗?
罢了,到时候再说吧。
陆初容又问陈元沣道:“陛下,咱们去几天?”
“十天。”
“大家都去吗?”
“都去。”
烛灯略暗,男人示意小饺子再端两盏灯来,临近年底,各方势力都有些不大安生。
江北王的下属在岭南打死了一位乡绅,岭南和南疆自古以来都是一脉同宗,那乡绅身在南疆的亲人不愿意了,上书南疆国王,要大辰给个交代。
这密函就是长姐送来的,长姐的意思是让他先不要动。
她是先帝的嫡长公主,自幼跟在祖母孝慈太后和父皇身边,她的才思远超当代许多饱学之士,长姐既然这么说,自有她的道理。
此刻就算南疆生乱,他也只能暂且隐忍。
小饺子放灯烛的空档忍不住碰了他一下,后者蹙眉抬头,小饺子却朝陆初容努努嘴。
方才还聒噪的厉害,这会儿竟安静下来。
安静下来的陆初容拿金簪挑着烛芯,火苗在她眼底煜煜跳动,将她一张雪白的小脸染上一层暖黄的光晕。
她就像那扑火的飞蛾,灯烛哔啵间,摇身一变,变作了绝世佳人的模样,身形袅娜的倚榻斜坐。
不言不语,光是这么坐着,就足以赏心悦目了。
可这样的佳人偏生不止于此,她还擅长勾人魂魄,虽不似传说中那些妖精,动辄以歌舞惑人,但她偶尔的小聪明,和不设心房的话语,最是独特,就连将自己装成一个种菜女的小模样都独一无二。
江北王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好好的簪子,都被你烧黑了。”男人没好气道:“明日不戴了?”
“哦……”她应了一声,将那簪子收回,拿了帕子细细擦拭簪头:“还是要戴的,毕竟皇上也没赏臣妾那么多珠翠金簪。”
听着倒像有一肚子的怨气,男人觉得好笑:“堂堂陆妃娘娘什么没有,用得着朕赏?”
陆初容噘嘴,不说话。
小饺子看这二人有些着急,赶紧活跃气氛:“眼下有些冷了,奴才给陛下和娘娘叫碗酒酿桂花圆子汤来吧。”
陆初容托着腮道:“这圆子汤,还是王昭仪做的好喝吧?”
小饺子真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自陛下开始在后宫走动,那几位便挖空心思博取欢心,徐昭容有事没事给皇上做件里衣鞋袜,王昭仪则借了御膳房的小厨房,亲自摘了桂花做酒酿圆子,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要问他怎么知道的,只因十次有九次都进了他的肚。
皇上不喜甜,但每次送来也照收不误,以至于王昭仪送的愈发殷勤。
“娘娘,您别生气,皇上就只让您和德妃娘娘伴驾,并未叫别人!”
“真的?”她马上来了精神,腰杆也瞬间挺直了,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皇上,是真的吗!”
男人没好气的睨小饺子一眼:“多嘴的东西!”
虽然被骂了,但只要陆妃娘娘高兴,他就是被打也值了!
试问,谁不喜欢看美人笑呢!
不过陆初容的笑容真就好像会传染一样,不仅将小饺子迷的五迷三道不知所云,就连陈元沣看她的小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朕不带别人你就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
“为什么高兴?”
男人有心逗她,她却说不出个缘由,只是略有些矜持的抿抿嘴:“可能……是想让皇上眼里只有臣妾吧?”
又在勾引他!
男人如临大敌,只觉得心尖一阵发痒,正要再说点什么,就听外头小双子来报:“皇上,朝华宫传话来说德妃娘娘病了,传了太医过去。”
“什么病?”
小双子道:“太医才刚过去,想是还没确诊,但朝华宫的人说,像是中毒。”
刚才还满面笑容的小饺子这会儿立刻板起了脸:“皇上……”
陈元沣道:“中毒?这皇宫大内哪来的毒!”
小双子道:“奴才不知。”
“朕去看看。”他起身,示意小饺子将密函和奏折收起来。
陆初容忙道:“要不要臣妾陪陛下过去?”
“不必了,外头霜冷露重,你早些歇息。”
“皇上今晚还过来吗?”
“许是来不了了。”
就算德妃无碍,他少不得也得宽慰两句,再着太医院勘察,一来二去时候也不早了,那时陆初容也该睡了,他来只会将人惊醒。
目送众人簇拥着一国之君离去,宫灯渐远,她才有些恹恹的躺回自己的床上。
德妃中毒?
她不免想起当初的丽嫔之死,难道是当初害丽嫔的人对德妃下手了?
不管宫里的人怎么想怎么猜,她知道自己不是杀害丽嫔的凶手。
如果丽嫔不是死于意外,这宫中许多人都有嫌疑。
诚如妙思所说,戏本子里,往往那个看似最是人畜无害的人,就是背后操控一切的人。
宫里哪个人不是人畜无害,就连她,也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胆小怕事没有害人之心,更遑论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