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陆初容抬手推他:“你,有点重……”
男人的呼吸与她融合,她双颊微热,眼尾泛红。
“给朕瞧瞧。”陈元沣却不动,开口时音色低沉暗哑。
这声音像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挠的她昏昏沉沉,浑浑噩噩。
“瞧,什么……”
“这个……”言罢,将她那小本子举起来晃了晃,这才从她身上爬起来。
陆初容急了,要去抢,去没能得逞。
只简单翻了两页,男人便不由蹙眉:“陆妃娘娘竟有这样的兴趣?不爱琴棋书画名花贵草,偏偏爱这些个萝卜白菜?”
陆初容面上飞霞,有些着急:“陛下不是知道吗,臣妾是跟厨娘长大的乡野村姑,难不成还能变成大家闺秀不成?”
后者失笑,随意翻看了两下,将那本子还给她道:“朕见过有女子记琴谱、诗词的,也见过有人画花鸟虫鱼的,却是第一次见有人记蔬菜瓜果种植方法以及烹饪菜谱的。”
“那是陛下您孤陋寡闻!”她宝贝一样将本子抱在怀中:“今日不是见到了吗!”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写的?”
“写了很久了,瓜果菜蔬的种植是李妈妈教的。”
陈元沣却道:“那你们王府的姑娘也学炊馔之技?”
“没学过,夫子偶尔讲过《食珍录》和《闲情偶寄》中有许多关于美食烹饪方法的记述,臣妾偶有翻阅,看到哪就记到哪,却也不怎么完善。”
陈元沣不由深深看了她一眼:“《食珍录》、《闲情偶寄》……朕也看过。”
陆初容眼睛一亮:“宫里有吗?臣妾能看吗?”
后者蹙眉道:“你看这个做什么?君子当知仁知礼远庖厨,岂能留恋烟火间?”
“可臣妾不是君子啊。”
后者语塞,又有些懊恼的转过身,命小饺子进来收拾东西。
陆初容依旧磨他:“陛下就给臣妾看看吧,臣妾学会了还可以做给陛下吃呢,陛下难道不想尝尝古人的味道?而且书上记录的菜谱都是古人的智慧,若不传承岂不可惜?”
“嘴馋就是嘴馋,还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嘴馋怎么了?民以食为天!实不相瞒,若臣妾不是生在江北王府,倒挺想做个厨子的,陛下难道不觉得蔬菜瓜果鸡鸭鱼肉通过烹饪变成不同的样子,不同的味道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吗?就好像炉子锅灶会法术一样!”
“炉子锅灶会法术……”男人失笑:“那朕倒要看看,你这厨子到底能做出什么佳肴。”
言罢便对小饺子说道:“取那本《烧尾食单》来!”
“那是什么?”陆初容不解。
“连《烧尾食单》都没听过,还好意思嚷嚷传承?”
陆九姑娘撅起嘴巴重坐回榻上,翻着手上的札记不想搭理他。
小饺子很快取来了书,陆初容只随便翻了翻脸上的笑容便藏也藏不住了:“陛下!你真好陛下!”
后者扫她一眼,只觉得那笑容似会传染,也让他的唇角忍不住上扬:“这会儿又说朕好了,女人真是善变!”
“陛下是天底下待臣妾最好的人!”
虽不知这份好有几分真,几分假……
后者亦没解释,模棱两可的应了一声。
《烧尾食单》是一本记录宫廷府衙筵席的书籍,并不在民间流传,她一个王府庶女能看到才怪。
陆初容对这本书爱不释手,竟然还要挑灯夜读,看到喜欢的菜谱和菜式还在自己的札记小本上悉数记下。
陈元沣睡了一觉醒来却见她还在外间翻书,便也跟着翻了个身,静静看着那娇小的身影被烛火投影在珠帘之上。
他眼睫微垂,慢慢闭上。
文太傅曾经说过,君子当远庖厨,但她是小女子,自然不必。
若未生在江北王府,做一个厨娘也挺好。
若未生在帝王之家,他又何尝不想做一个厨子?
第二日陆初容醒来的时候,桌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摞书籍。
她坐起身揉揉眼睛,肩头披着的外裳滑落在榻。
“什么时辰了?这书哪来的?”
翠风答道:“回娘娘,已过辰时,这书是陛下让朱公公送来的。”
她第一反应是错过给太后请安的时辰了,不过既然已经错过了,也就无所谓了,反正又进不了冷宫!
随手翻翻那些书籍,竟全是关于历朝历代饮食的记述,有民间随笔,也有学术论证,其中甚至还夹了两本药食同源。
“皇上怎么这么多做菜的书?”她不免欣喜,有些爱不释手。
翠风道:“这奴婢就不知道了,想是陛下疼爱娘娘,特意找来的吧。”
她心里一阵窃喜,食谱得赶紧誊抄下来,趁自己还得宠,把需要用到的的菜蔬瓜果种到后园,将来留下种子,未来几十年的冷宫生活有吃有喝岂不美滋滋!
说干就干,趁着午后阴凉带着整个鸣鸾宫的人翻种后园的土地。
翠风细雨在那边挥汗如雨,她却坐在凉亭里吃着胡瓜看书,时不时看到什么用得上的菜蔬便唤小双子过去吩咐:“去御膳房!内务府,问问这个芫菜的种子有没有!”
只用了两三天的功夫,鸣鸾宫就集齐了天南海北各色各样的种子。
有些没找到的内务府也都放在了心上,说必然会想办法给娘娘送来。
还有些需要育苗种植的瓜果,也有专门的花匠张罗着为她培育。
一想到将来后园郁郁葱葱,各色蔬菜瓜果挂满枝头,陆初容那叫一个满意。
鸣鸾宫里头忙的热火朝天,鸣鸾宫外头众人也没闲着。
今天派两个人来打听,明天派两个人来偷看,继模仿她的穿着打扮之后,她这‘邀宠’的手段也成了热议话题。
“竟在鸣鸾宫种菜,俨然像个粗鄙的村妇!”
“这正是她的手段,陛下又没见过村妇,自然觉得新鲜!”
“可惜家父只教我抚琴作画,却未曾教过种菜挑水!”
众人坐在朝华宫中嗤笑出声,德妃听着也觉得好笑,扭头看向方贵人:“妹妹今天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陆妃娘娘可不是什么村妇,她如今是秋后的蚂蚱。”
众人脸上笑容一僵,都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方贵人也不说破,只微微一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德妃脸上笑容未变,只是眼底也流出一抹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