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一国之君到了惠春苑,他才发现,来之前给自己打气简直多此一举。
这陆初容不仅能吃了他,还能连渣滓都不剩!
明明只是简单的一件湘色缎面的小衣,穿在她身上却无来由耸出两座‘山’来,就是宫中时下流行的织锦散花裙穿在她身上竟也妖精一般。
那不盈一握的一段水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不算,布菜时还特意撩了宽袖,露出一截白嫩的皓腕,竟比夜明珠还亮!
这女人就是个妖精,是陆康派来吃,呸!降他的!
“陛下尝尝这道……额,腌黄瓜?”陆九莞尔一笑,暗自腹诽,御厨也太不走心了,让他准备几道陛下爱吃的菜,就准备了这?
分量小不算,除了葡萄就是黄瓜的。
“这叫青龙卧雪。”陈元沣蹙眉看她:“听说是挺寻常的一道菜,陆嫔在王府没吃过?”
腌黄瓜谁没吃过?瞧不起谁呢。
“嫔妾虽吃过,只是想来,宫中御厨做的肯定别有滋味。”
“那你尝尝看,是不是滋味不同。”言罢便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陆九骑虎难下,只得夹了根翠绿的黄光入口,登时,酸甜五味竟一起充斥舌尖。
她愣了愣,这竟是根假黄瓜?。
“嫔,嫔妾还想尝尝这,这葡萄!”她就不信了,这葡萄也是假的不成。
她的表情尽数被陈元沣收入眼底,觉得好笑的同时,又忍不住想看她要装到何时。
“你自便就是。”
迫不及待的,她用勺子分别舀了一颗紫葡萄,一颗绿葡萄。
吃进嘴里的刹那,陆九险些哭出来。
这葡萄到底是怎么长得!竟让她吃出了肉味!而且不光是肉!还有鱼!还有,还有,反正很多滋味!
一时间,她竟有些词穷。
都说天底下最好的厨子都在御膳房,天下人诚不欺我!
一国之君见她吃的欢喜,似乎每道菜都要尝尝,便问她道:“陆嫔只准备了好菜?酒呢?”
“有有有!”囫囵将一块酥肉吞下,陆初容忙不迭道:“听闻陛下海量,嫔妾特地让内务府送了许多,管够!”
言罢便招呼宫人将酒搬进来,陈元沣再抬头的时候,楞是被面前这几十坛酒吓的呛咳不止。
别说让他喝了,就是让他洗澡也够了!
“陛下可还满意?”陆初容一脸真诚道:“内务府说了,若是不够可再来送!”
当今天子不动声色的用帕子擦擦嘴角,狭长的眼角睇向这满面红光的女人。
这么快就憋不住了吗?
早先‘欲擒故纵’的时候,并不觉得她是这样没脑子的人啊。
这才第一晚,就迫不及待的想把他灌醉,让他沉迷酒池肉林吗?
呵,陆家的女儿,手段也不过如此!
“如此甚好!朕身边那些个不长眼的奴才总是不能让朕痛快吃酒,在你这,倒可以肆无忌惮了!若不是明天还要上朝,就这几坛,都不够朕打打牙祭!”
“哈?”陆初容嘴角微微抽了抽:“这,这只能打打牙祭?”
“来!爱妃给朕满上!”
早先还要死要活要赶她出宫呢,这就爱妃了!
陆九心下忐忑,要是这些还不能把他灌醉……那她真没辙了……
同样忐忑的还有陈元沣,想他从小到大,无论什么场合喝酒那都是玉壶金盏夜光杯,何曾用过这样的酒坛子?
还有这盛酒的容器,这,这是碗吗?
陆初容抱起坛子,哗啦啦给他满上:“陛下请满饮此……碗!”
“好!”少年天子十分豪爽的端起那碗。
陆九看到氤氲的酒色晃动在他眼底,像是一汪春水。
虽不想承认,但这皇帝陛下还挺好看的,可惜啊,不属于她。
陈元沣轻抿一口,这酒着实辛辣,能从喉头一路燃烧至肺腑。
心底发出一阵冷笑,将酒碗放回桌上,陈元沣道:“爱妃寻的什么酒?如此醇厚绵……绵……”
话未说完,便一阵头晕脑胀。
他有些不太确定的抬手挥了挥:“爱,爱妃……怎么有,两个爱妃?”
“什么?”陆初容还在盘算让内务府再送酒来,就听‘咚’的一声!顺安帝已倒在了桌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可把她吓坏了,第一反应就是高呼‘陛下驾崩啦!’
好在她的手比她的嘴快,已迅速阻止她发声。
皇上喝了她一口酒就驾崩,怎么看她都是刺客啊!这是要陪葬的节奏啊!
万幸她又冷静下来,怯怯上前查看,手还没伸出去,就听陈元沣兀自咕哝了一句:“真,真是好酒!朕,还,还要喝!”
“……”
陆初容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趴在桌上说胡话的皇帝,感觉内心受到了欺骗。
说好的千杯不醉呢?说好的打打牙祭呢?
就这?就这还海量?
您怕是对海量有什么误解?
她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皇帝身边的人不让他喝酒了!
上前轻轻戳了戳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确定他确实只是醉了,人还活着,陆初容长舒一口气。
刚才还在担心酒不够,灌不醉他,结果现在开始担心这些酒该怎么处理了……
大起大落的人生不过如此……
“陛下,娘娘?”外头小饺子问道:“可要奴才进去伺候?”
“不,不用!我和陛下要睡觉了!”陆初容忙道:“你们在外面伺候就行,不要进来啊!千万不要进来!”
外头小饺子掩唇而笑,对妙思说道:“娘娘不好意思呢。”
妙思挑眉看他:“如果好意思,那脸皮得多厚?”
小饺子被噎了个半死,这妙思总是有独特的怼人技巧。
寝殿里头,陆初容几乎使出浑身解数连背带拖的,将这一国之君弄进内室。
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人拖到了床上。
没等她瘫在地上喘口气,又被陈元沣吓了个半死。
她,她刚才怎么好像看到,他,他睁眼了呢?
酒醒了?
这一国之君上半身在床上,下半身还在床下,俨然一副睡昏过去的样子。
陆初容趴到男人身边,近距离的看看他的眼睛,又伸出一根指头来,戳戳对方的鼻子。
“陛下?”她轻声唤道:“能听到我说话吗?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