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了罗三林的提醒之后姜云明一脸的尴尬。
小除,就是这大唐时期的小年夜。和后世的小年不同,大唐的小年夜并不是除夕前的第七天,而是腊月二十九为小年夜,叫做小除,而腊月三十的除夕夜也被叫做大除。
虽然早早的就知道到了腊月,但是姜云明还真没注意已经要过年了。在后世的时候他是陪着母亲过年,来到大唐之后最开始是和奶奶张王氏,后来是妻子李丽质一家了。
“要过年了啊。”姜云明长叹一声,从长安出发的时候是七月二十,出征那天的景象仿佛还历历在目,好像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年关了。
“小小年纪怎么就开始感叹这个?”李靖笑看着姜云明一脸老气横秋的感叹着光阴的流逝,带着些许稚嫩的脸庞和话语有着名相的不符。
“倒也不是,就是感觉时间过得好快,从长安出发仿佛就是昨天一般,但是当初的长安还是盛夏,现在去已经是腊月的寒冬了。”姜云明摇了摇头,拽过来桌上被切了不知道多少刀的羊腿开始抱着啃。
感叹归感叹,肚子还是要填饱的。姜云明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情况最好还是喝些清粥,直接吃羊肉这种油腻的食物会引起肠胃的不适,但是喝粥哪有捧着羊腿骨啃来得爽?而且因为是小除的缘故,这桌子上摆着的全都是肉食,哪有什么清粥小菜?
虽然仪态很是不雅,但是李靖等人并没有在意,在军中的汉子们哪有几个像李恪那样的偏偏君子,有的只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过着刀口舔血生活的汉子。李靖虽然读过不少书,也是个儒将,但是早已经司空见惯了,所以对姜云明的举动也就见怪不怪了。
“对了,消息传回去了吗?”姜云明一边撕咬着手中的羊腿一边问着李靖,还不忘给桌下的包子也递了一根带着肉的羊腿棒。
“早就传回去了,要是什么事儿都等着你怕不是什么都晚了。”李靖看着大吃大喝的姜云明,虽然话中带刺但是更多的还是调笑之意。
“看来父皇今年是过不上个舒畅的年了。”姜云明把没啃干净的羊腿骨扔了了包子,擦了擦嘴后感叹。
这个时代消息的传递太原始了,这也是姜云明最不习惯也最不喜欢的地方。像这种消息即便是后世电视里演的八百里加急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送到的,而明天就是除夕之夜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李靖瞟了姜云明一眼,语气中满是无奈。“你作为我大唐的泾阳候兼此次行军的副总管,难道不知道有烽火台这种东西的存在?”
“哈哈哈!”李勣和柴绍再次忍不住的大笑起来,他们所见过的姜云明没怎么出过丑,但是这一天就见了两次。
姜云明简直是有些无地自容,今天一起来就闹了两个大笑话。
不过说归说,烽火台传递消息虽然快但是也有局限性,毕竟战场上瞬息万变,虽然颉利驻扎在定襄城,但是真正的交战会发生在哪里谁也不敢肯定。烽火台只能通过简单的烽火明灭来传递几种有限的意思,所以能传回去的也就只有打了胜仗的消息,至于在哪儿打的,战损多少,俘兵多少还是要靠着信件来传递的。
“报!”
餐桌上的笑闹声被一道高昂的声音打破,一名士兵站在门口,那里李靖的卫兵。
李靖收起了笑颜,挥了挥手示意那名士兵进来,但是在那名士兵俯身贴在李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之后李靖就起身离开了,神色还有些匆忙。
姜云明与柴绍和李勣三人面面相觑。今日在这里的除了罗三林之外都是唐军毫无疑问的高层了,而且是最高层的那种,士兵的汇报要躲着罗三林这可以理解,但是在听完汇报之后李靖却一句话都没说就匆忙地离开了,这样姜云明三人有些奇怪。
李靖没有说,姜云明他们也不好多问,就只能该干什么干什么,但是心里却都多了一件事儿。
就这么各自怀揣着不同的想法,姜云明他们一直等到了傍晚时分才再次见到了李靖。李靖将他们叫到了议事厅,姜云明觉得应该是要说白天的事情了。
“到齐了,都坐吧。”李靖长舒了一口气,但是却让姜云明他们有些紧张,能让李靖做出这种样子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长话短说吧,颉利麾下的大将康苏密来向我们大唐投诚,不仅如此,他还带来了义成公主和前隋萧皇后以及炀帝之孙杨政道!”
轰!
李靖的话犹如旱地惊雷,把连带着姜云明在内的三人都劈傻了。
砰!
姜云明还未从李靖的消息中清醒过来就再次被惊了一下,转头一看却是柴绍。
柴绍面色发红,两眼满是血丝,但却只是拍了一下桌子就没有了后续的动作,姜云明能看得出来他是在努力的克制自己。
因为平阳昭公主的死柴绍痛恨所有的突厥人,不论是当初的刘黑闼还是娘子关的事情背后都隐约有着突厥人的影子,而在汉人的眼中突厥会如此猖狂且肆意妄为都是前隋的义成公主在他的第四任丈夫颉利可汗吹的枕边风导致的,所以柴绍在听到义成公主这四个字的时候才如此的失态。
姜云明叹了口气,既是为了柴绍叹气,也是为了义成公主。
其实在姜云明看来义成公主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当然是站在隋朝和义成公主的角度上来看的。
和亲,在大臣们看来是一举多得之举,但是对于和亲的女子来说无疑是冰冷且恐怖的。
既是和亲,那就是如同隔山买牛一般的婚姻,这个时代的婚姻向来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更何况是远嫁给一个生活作息和传统与自己都有着巨大差异的人。
义成公主的和亲其实是最成功的和亲之一,只是隋朝的局面太差了,最后只能以失败身死而收场。这个女子把自己最美好的年华献给了突厥的可汗,而一生的信念则是献给了亡国的前隋。
他救过隋炀帝的命,收留过隋炀帝的遗孀,也从窦建德的手中就下来了隋炀帝的孙子,保存了隋朝最后的血脉。
她对隋朝的感情太深了,所以李唐的成功在她看来就是谋逆。一个为隋朝奉献了半生的女子,在隋朝灭亡之后也没能让她心中的信仰倒下,直至最后被康苏密当做投诚之礼献给了大唐,最后惨烈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