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这全天下,除了凌倾寒之外,再不会有人这么说自己了吧?
不过祝星河觉得,能意识到这件事,就证明凌倾寒是能克制住自己的。
这个世界上,能克制住自己的人太少太少了。
凌倾寒若是成为帝王,或许会很严苛,但绝不会是一个暴君。
寻王对凌倾寒的话,也是不置可否:“可父皇也说了,他如今没有别的选择。太子一死,他膝下便没有了能和平亲王的势力对抗之人了。否则的话,也不会让太子三日下葬这般仓促了。”
包括寻王在内,偌大京中之人,对太子其实都是心服口服的。
凌倾寒看向了寻王,眼神认真:“不是还有皇兄你吗?”
祝星河也觉得,就寻王殿下能在宫里头藏得这么深的心思和城府来看,他的确更适合做一个帝王。
然而寻王的第一反应,却是断然拒绝:“我不成的。别说如今人人都以为我是个傻子,便是我这条废了的腿,也绝不可能继承皇位!”
他狠狠地捶了捶自己的腿,倒是让祝星河相信,他的双腿是真的废了,而不是和他的时差一般,是装给别人看的模样。
可显然,凌倾寒早已想好。
所以他只是摇了摇头:“连平亲王府那样的,都能得到如今的荣耀赫赫。寻王兄又如何不能做一个明君呢?何况当初父皇本就是选定了王兄做太子,如今王兄也不过是为了自保才做出这样一幅模样来的,不是吗?”
等等——
这样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要在自己一个小宫女跟前儿说啊?!
祝星河突然意识到,若是他们今日的谈话被旁人听去了,只怕要说他们一句“谋逆”的!
她既不是什么宫里头的重要人物,又不是什么名声赫赫的对他们有利的大臣们,凌倾寒为什么专门要点名见她啊?!
正当祝星河想着的时候,凌倾寒也看向了祝星河:“何况,日后若真有人怀疑你,大可以说是这些年祝星河在你的跟前儿秘密给你治疗。到时候你是那九五之尊位置上的人,她的生死也是你一人说了算。只怕那会儿大家还要巴结着她,喊她一句‘神医’也未可知!”
不不不!祝星河不要做什么神医!她就想做个能在宫中活下来的人,然后等到二十五岁出宫之后,攒够钱能养活自己的下半辈子。
这种皇位之争,她实在是没有兴趣也没有想法啊!
祝星河当着不明白了,除了她治好了永乐公主这一点之外,这凌倾寒到底是看中了她什么啊?竟然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都要让她在场?
祝星河以为,寻王能清醒一点儿。
然而寻王沉默半晌,却竟然抬眸认真地看向了凌倾寒:“你说的这法子,倒是也可行。自古成王败寇,坐在那位置上的人便是将黑说成了白,也总有人拥趸。何况是想要保住区区一个小宫女的命,自然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疯子,两个疯子!
祝星河这下是真的确定了,只怕他们一家子都有点儿什么遗传的精神疾病,才能有如此疯狂的想法吧?
凌倾寒站在寻王的面前,对着他伸出了手:“若你愿意,便是再难,我也会帮你。自然了,我并不是想帮父皇。我只是不愿看到平亲王父子上位,到了那一日,不管你我,都没有活路。”
凌倾寒对皇上的怨恨,似乎很深。
祝星河都有些紧张地盯着寻王,不知他会做什么选择。
片刻之后,寻王却缓缓地伸出自己的手,而后紧紧地握住了凌倾寒的手:“很多年都不曾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了。你是头一个,我不知会不会叫你失望。不过拼一下,总好过苟活于世。”
果然,他所说的那苟活着的人,就是他自己。
就这样,两个看上去毫无可能做皇帝的王爷,在这样一个本不该谈论这些的日子里头,决定了关系他们往后生死的一场豪赌。
而祝星河,则成了这场风云漩涡之中,可怜巴巴的一片叶子。
掉落在了漩涡的中心,便是再奋力,也挣扎不出这命运的摆弄。
但显然,寻王这些年似乎也在等着这样的一个机会。
至少和凌倾寒说了这些之后,他那始终带着阴鸷的眼中,总算是多了几分明亮。
心情也好了不少一般,主动开口:“第二件事,就是眼下的这件事了吧?你这府门外头有那么多人,你总要解决,是吗?你如今怎么想?”
凌倾寒在边关多年,对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和京中那些人一般有那么多谋略:“我想直接杀到平亲王府,将他们父子二人的人头斩落!”
啊这男人,祝星河真不知该说他是个莽夫,还是该说他英勇无比。
自然了,寻王也并不赞同这个看法。
他摇了摇头,却看向了祝星河:“你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被突然“点名”的祝星河愣了愣,而后忙摇头:“奴婢……奴婢不知!”
寻王的眼神,却即刻就冰冷了下来:“你若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想说,那今日叫你来,意义何在?”
祝星河觉得,他有八分是在威胁自己。
可她也不敢赌那两分,毕竟小命要紧。
所以她忙站起身来,低声倒是出了个主意:“奴婢觉得,王爷殿下不必杀到平亲王府去。只要在门口挑几个平亲王府的人杀鸡儆猴,旁人见了血,自然就不敢再招惹了。”
那些百姓们本就对凌倾寒这“丧门神”有所耳闻,见了血之后,必定一哄而散。
寻王却皱了眉,语气不善:“一个大臣就足以让父皇如此对寒王,若再多百姓,只怕父皇会惩罚他。”
“不会的。”
祝星河笃定道:“皇上不会为了平亲王,失去寒王殿下这个左膀右臂,何况……”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不知该不该说。
却听到了凌倾寒冰冷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何况什么?”
祝星河咽了一口唾沫,知道凌倾寒可能并不想听,却还是如实说道:“何况皇上的心里大半觉得亏欠殿下,只要殿下做的事不威胁到江山,他应当不会处置殿下。”<>